过把瘾就死(第30/51页)

肖超英严正地批评我:“你怎么能打老婆?你也太过分了。”

潘佑军酒也醒了,连声说:“你这太不对了,你这让我们以后都没法上门了。”

这时杜梅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过来:“我跟你拼了。”我一个嘴巴又把她扇回床边。

肖超英一把扭住我,厉声吼道:“你还不住手!”

“你打我?”我看着肖超英,眼圈一下红了。

“不许你打人,懂吗?不许打!”肖超英也十分激动。

相持片刻,他松开我手腕,拿起外衣,对杜梅说:“对不起啊,都怪我们。潘佑军,咱们走。”

一脚迈出门,他忽然哭了,转过身哭着对我说:“你怎么能随便动手就打人呢?有话不会好好说吗?”然后哭着走了。

杜梅痛哭了一夜,我一句话没说,也一直没睡。

那之后,我们照旧上班,做饭吃饭,睡觉,但彼此一句话不说,甚至都不看对方,同在一个屋顶下生活,转个身抬个手都能触到对方身体,但就像两个幽灵或者两个影子彼此视而不见。电影里的相声和幽默小品不能使我们解颐一笑,甚至绝对催人泪下的悲剧我们从头看到尾也始终无动于衷,我们出现在对方面前的脸永远是毫无表情。

我们的家庭陷入了冷战状态。

我反复叮嘱自己:忍,要忍,再忍五分钟。可实在忍不住。

我的上司一下午都在我身后踱步,钉了铁掌的皮鞋在水泥地上像驴蹄子似的“咔嗒咔嗒”有节奏地响。他还在我身后的墙上挂了一块小黑板,想起什么点子就用粉笔“吱扭扭”写上几笔,一会儿又觉得不成熟,用板擦擦了,再写,又擦,搞得我办公桌上落了一层粉笔末儿。

他这么干,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成年累月。我一直忍着,我想我终究会习惯的,可我总也习惯不了,总感到一股火在心里越烧越旺,就像一堆灰烬中的火苗被风不断地吹,终于死灰复燃。

这个该死的小店员出身的一辈子风平浪静只会看风使舵冒充领导干部就像肥肉馅冒充雪花膏的家伙,居然他妈的在头发上喷定型发胶!

我蹭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冲他嚷:“你少在这儿走来走去的好不好!”

我这一突然动作使他一惊,眨巴着眼看着我:“我在这儿走碍着你什么了?”

全办公室昏昏欲睡的同事,也都闻声一齐抬头,鸦雀无声地看着我们。

“烦!甭管碍着没碍着我,不许你在这儿走,想散步到街上散去。”

“哎,奇怪了。”他强作镇定地笑,退了一步看着地面说,“这不是你们家,这是公共的地方,我走走怎么啦?”

“就不许你走,没什么道理。”

“哎,哎,奇怪了。”他干笑着看大家,“莫名其妙嘛!”

“少废话,不让你走你就别走,该到哪儿呆着哪儿呆着去,办公室里又不是没你椅子。”

“你这就没道理了嘛……”

“对,我今天就是不讲理了——你再走一步试试。”

“你今天怎么啦?怎么火气这么大?”看到办公室里没人出头表示义愤,呼应他,他换了一副关心、大人不为小人怪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看见你烦!告你烦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躲我远远的!”

我冲他一挥手,气呼呼地坐下,不看他。

他难堪地笑,站着不动:“不要这样嘛,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真他妈讨厌!真他妈腻歪人!”我扭脸看着窗外连声狠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