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4/4页)

“他这么个起码水手,也配摆架子,”希金波森先生哼着说。“挑三剔四!他配!”

“他说起有一条帆船,预备开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去找宝藏,还说如果他的钱应付得了的话,他要乘那条船去航海。”

“要是他打算安顿下来,我倒可以给他一个差使:驾大车,”她丈夫说,可是声音里没有一丝善意。“汤姆不干了。”

他老婆露出吃惊和诧异的神气。

“今儿晚上走的。打算给卡鲁塞斯家干活去。他们出的工钱大,我可出不起。”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你会留不住他的,”她叫嚷起来。“他值的钱不止你给的那么些呢。”

“听好,老婆子,”希金波森威吓地说,“我跟你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别过问这桩事。下回我可要不客气啦。”

“我可不怕,”她带着鼻音说。“汤姆是个好小子。”

她丈夫对她眼睛一瞪。这是不折不扣的反抗呀。

“要是你那个弟弟真有能耐,他可以接手驾大车,”他哼着说。

“不管怎么样,他又不短你伙食费,”对方抢白道。“再说,他是我的弟弟,只要他不欠你钱,你就没权利整天价叱骂他。就算我已经嫁了你七年了,我可还有些儿做姐姐的感情呀。”

“你跟他说过,要是他再在床上看书,你要跟他算煤气钱了吗?”他责问道。

希金波森太太一声也不吭。她的反抗情绪消退了,她的精神在她疲乏的肉体里萎缩了。她丈夫胜利了。他主宰着她。他怀恨在心,眼睛里冒着凶光,耳朵里听着她发出咻咻的鼻息声,觉得很高兴。他叫她屈服,从中得到极大的愉快,而这些日子来,要叫她屈服是挺容易的,虽然在他们结婚生活的头几年里,当那一大群孩子还没生下来、他不断的唠叨还没有削弱她的精力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

“好,没别的了,你明儿跟他说一声吧,”他说。“啊,我还有句话,免得一会儿又忘了,你明儿还是去叫玛丽安来照料孩子们吧。汤姆走了,我得驾大车上外边去,你呢,别忘了下去上柜台侍候顾客。”

“可是明儿是洗衣日呢,”她有气无力地抗议道。

“那么早点起来,先洗东西。我要十点钟才出门呢。”

他恶狠狠地把报纸抖得飒飒地响,继续看下去。

【注释】

(1)忏悔座,基督教救世军集会时前来获得拯救的人们坐的长凳,在举行仪式时,他们就地跪下。

(2)伯克利,在旧金山东北,跟旧金山隔一个旧金山湾遥遥相对。

(3)指加利福尼亚大学,其校本部在伯克利。

(4)奥克兰,在伯克利南,也跟旧金山隔一个旧金山湾遥遥相对。

(5)洗衣日,主妇洗涤一家人的脏衣服的日子,通常为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