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蝉蜕(第2/5页)
人类到某一阶段就会集体无意识地共同参与,把人性中的善与恶单方面夸张出来,夸张出神性,用来照亮自己。这是人类历史上的戏剧化时代,也是幸福或灾难的年头。只是从人性中夸张出恶的神性的时候更多——看看20世纪。
20世纪的人类是牺牲的一代、造恶神的一代,从宏观上看,大概也有好处:它再次绷紧人类活动的发条,使它不松弛下来。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因为每一次绷紧发条的行为,仿佛都是恶的神性之灯在我们身体周围的照耀。
人性是座城市,它的丰富性远远大于神性——神性是这座城市的交通图。我们如此依赖于它,以至常常轻而易举访问这个城市肮脏的地方。
在这张交通图上,通往肮脏地方的道路标识得更清楚、更详细。目的一定能够到达,目的一定能够达到。神性从人性中夸张而来,不如说于目的而出。
有了目的,就有神性。
因为人性最初是无目的的。这是一句老话,在说法上似乎有些变化。
7.善恶祸福
据说在英语中,good既指善,又指福,而evil是既为恶,又为祸。从中能看到西方文化的无趣味性。
在汉语中,祸福两字的形与音都极相近,它包含这样的观念:不是善中有福,而是善中有祸。反之亦然。无意之中,我们的汉文化给20世纪的人类挣回一点面子:
20世纪是一个恶福的世纪。
当我们能够回到汉语——汉字上,我们才会发觉我们汉文化的光鲜。否则骑驴找驴。
形与音的相近,而义相远,意味着我们祖先对世间万物的理解和警觉。换句话讲,汉文化就是人情世故的文化,它具有一定的暧昧与狡狯。从这点上看,它又与西方后现代以来喧嚣的思潮接头。否认中国有“后现代”艺术,其实是只着眼于现实,而没有把握住时间。
我们的现实是难以产生“后现代”艺术的,但能在时间观上产生。
8.错觉社会
大到社会,小到艺术,都是建立在错觉上的。
没有错觉,也就没有存在,起码是存在的条件。
错觉也在不断地更新、变化。成长中的人类在某一阶段,“了不起”就是它最好的错觉,当这种错觉过于膨胀,以至对人类自身构成伤害,于是,在一个事件中,错觉消失了——看上去像是上帝安排。
这一个事件,是被人性夸张出来的呢,还是错觉的沸点?
其实是一回事:错觉是人性中的中间状态,它起到平衡作用。当它自身失去平衡之际,善或恶就被夸张地表现出来。
表现在“小到艺术”上,就成为这样一个语法结构:
善之;
恶之。
9.专制感激
大众的感激是可怕的社会心态,它会导致个人专制的产生。
专制借助感激起家,当大众发现感激不得的时候,已深深地陷入恐惧和自救之中。恐惧和自救并不是死水一潭,它也有响声:
恐惧使人说谎;
自救使人告密。
这是被允许和能够听见的声音。两种声音。当然还有另一种声音:“咔嚓”,听不见但很好看。
10.想象之想
想象是宇宙之力。
想象产生了地球,产生了美,产生了艺术,产生了权力。
想象也产生了反地球,也产生了反美,也产生了反艺术,也产生了反权力。
生态环境遭到破坏,不仅仅源于人的贪欲。本质上讲,是源于人们的想象和想象力。
11.不美不丑
美的另一面,不是丑。是不美。
丑的另一面,也不是美。是不丑。
丑到极点就是美,这是胡话。不说是胡话,也只能看成是假设:因为在过程之中,哪里找得到极点?所以说丑到极点就是丑到极点,这样,我更信服些,或许能感到一种美——一种竭尽全力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