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午夜(第12/14页)
十。
有人说“天哪,他还有知觉,听话,乖乖的,数到二十……”
……十八、十九、二……
这些大夫都很出色,他们做到了万无一失。对我们施行的不是对芸芸众生做的简单的输精管和输卵管切除术,因为那不保险,那有可能进行恢复……对我们做的也是切除术,不过是无法恢复的那种,把睾丸从阴囊里面除去,把子宫割掉。
午夜之子被切除了睾丸和子宫,便失去了生殖的能力……但这只是副作用,因为那些大夫确实非同寻常,他们从我们身上切除的还不只这些,他们还把希望从我们身上切掉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因为数着数字,渐渐失去了知觉,我所能说的只是,在麻醉手术的十八天之后(每天平均只能做二十三点三三个人),我们不仅失去了睾丸和子宫,而且还有其他东西。在这个方面我要比大多数人幸运,因为我上面鼻子的引流已经使我失去了午夜给予我的通灵法力,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鼻子灵敏的嗅觉是没法去除的……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同了,那些来到号哭的寡妇宫殿时法力完好无损的人,一从麻醉中醒来,情况就很惨了。他们透过墙壁的低语声诉说了遭难的情况,那些失去了法力的孩子痛苦地叫喊:她把我们切除掉了,那个肥大的臀部不停地起伏的大美人儿想出了这个毁掉我们的手术,如今我们成了无用的人,只是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七而已,如今没法变出许多鱼儿来,贱金属也不能化成金子了,飞行和使人变成狼的本领还有那个神秘的午夜所赋予我们的种种神奇的魔力,都一去不复返了。
下面也给引流了,而且是不可逆转的手术。
我们是什么人?毁掉了的希望,生来就要被毁掉。
现在我得把气味的事讲给你听。
对啦,必须把一切全讲给你听。无论多夸张,无论多么像孟买的有声电影那样富有戏剧性,你得慢慢接受它,你得瞧一瞧!在一九七七年一月十八日晚上萨里姆闻到的是,在铁锅里面煎东西,是些柔软的难以启齿的东西,还加着姜黄、芫荽、土茴香和葫芦巴等香料……在文火上炖着切除下来的东西,发出刺鼻的无法避开的气味。
在四百二十个人被动了切除手术之后,一位复仇女神命令将切除下来的东西加洋葱和青辣椒一起用咖喱煮,然后用来喂贝拿勒斯的野狗。(一起进行了四百二十一次切除手术,因为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我们称之为“纳拉达”或者“马尔坎达雅”的,能够改变性别,对他或者她得进行两次手术。)
不,我没法证明这件事,一点证据也没有。证据灰飞烟灭了,有的喂了野狗,后来,在三月二十日,所有的文件都被一个杂色头发的母亲跟她心爱的儿子一起烧毁了。
但博多知道有件事我再也没法干了,博多有一回发怒时嚷道:“天哪,你还算个情人,有什么用呀?”至少,那个部位,是能够证明的,在“画儿辛格”的窝棚里,我扯了谎,咒自己说有阳痿的毛病。我不能说没有人警告过我,因为他告诉我:“什么乱子都会出的,队长。”如今出乱子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活了一千岁了,或者说(因为就连现在,我都没法放弃形式),精确一点,一千零一岁。
“寡妇之手”长着起伏的臀部,曾经开过珠宝店。我的故事也是在珠宝中开始的,一九一五年在克什米尔,有红宝石和钻石,我的曾祖父母开了一家珠宝铺子。形式——又一次形态的重现!——根本逃脱不了。
在墙上,大为震惊的四百一十九人发出了绝望的低语,而第四百二十名发出了——就这一次,总不能不让人嚷一下——下面这个咄咄逼人的问题……我直着嗓子高声喊:“他怎样呢?湿婆少校那个叛徒?你们不管他吗?”肥大的臀部不停地起伏的大美人儿回答:“少校已经自愿进行了输精管切除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