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蛇梯棋[1](第7/9页)
搜查获得了成功。在老仆人穆萨的铺盖卷里找到了银痰盂、金币和一个包在他那个小衣服包里的银茶炊,一套丢失的茶具藏在他的吊床底下。这时穆萨跪倒在阿赫穆德·西奈跟前,向他求情:“饶了我吧,老爷!我发疯了,我以为你要把我赶到大街上去!”但阿赫穆德·西奈听都不愿意听,他仍然处在冻结的状态中。“我身体不好。”他说,走出了房间。大惊失色的阿米娜问:“可是,穆萨,你干吗发那么可怕的誓呢?”
……因为,在走廊里排队接受盘问后,赃物还没有从仆人房间里找到时,穆萨曾经跟东家说:“老爷,不是我。我要是偷了您东西,就得麻风病!让我这老头全身溃烂!”
阿米娜满脸恐怖,等穆萨回答。老仆的脸气得扭歪了。他的话脱口而出:“太太,我偷的只是你们值钱的东西,可是你跟你的老爷,还有他父亲却偷走了我的一生。我年纪这么大了,你还弄来一个基督徒保姆来羞辱我。”
白金汉别墅里无声无息——阿米娜不肯送他进监狱,但穆萨得走了。他背起铺盖卷,走下铁螺旋楼梯,从而发现梯子既能上也能下。他走下小丘,诅咒着这所房子。
同时(这是不是那个诅咒的作用呢?)玛丽·佩雷拉很快就会发现,即使你取得了胜利,即使楼梯对你有利,你还是躲不过毒蛇。
阿米娜说:“我没法再给你钱了,伊斯梅尔。你钱够了吗?”伊斯梅尔说:“我想差不多了吧——不过这事很难说——有没有什么机会再——”但阿米娜说:“问题是,我身子这么大,连汽车都坐不进去了,只能就这样了。”
……对阿米娜来说,时间又一次放慢了步伐。她的眼睛又一次望着铅框玻璃,上面绿梗子的红色郁金香又一次共同起舞。她的目光第二次落到了钟塔上面,那座钟自从一九四七年雨季之后就再也不走了。又下起雨来,赛马季结束了。
一座淡蓝色的钟塔,孤零零地蹲在坡上,不起作用了。它矗立在圆形凹地另一头的铺了黑色沥青的水泥地上——华尔顿路边上的房子是平屋顶,与我们这一两层楼高的小丘毗邻。因此,要是你从白金汉别墅的围墙爬出去,脚底下就是平平的黑色沥青屋顶。在黑色沥青屋顶下面,是布里奇·坎迪幼儿学校,在学期中的每天下午,从那里都传出哈里森小姐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她弹的总是那些一成不变的幼儿歌曲。再往下便是商店,有读者乐园、法特波伊珠宝店、齐马尔克玩具店和孟买里糖果店,它的橱窗里放满了巧克力长卷。按理说通往钟塔的门是上锁的,但用的锁是纳迪尔汗会认出来的那种印度货。就在我第一个生日之前,接连三天夜里,玛丽·佩雷拉站在我房间里窗前,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顶上轻飘飘地走动,手上还拿着一些看不清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她心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恐惧。到了第三天后,她把这事告诉了我母亲。于是立刻报警,法基尔警长又来到了梅斯沃德山庄,随身还带来了一小队第一流的警察——“全是神枪手,太太。您尽管放心,事情交给我们来办!”——这些人化装成扫地的,枪藏在破衣服里面,一边清扫凹地,一边监视钟塔。
天黑了下来,梅斯沃德的居民躲在窗帘和竹帘子后面,战战兢兢地朝钟塔的方向望去。可笑的是,扫地的在夜色中还在干活儿。约翰尼·法基尔在我家的阳台上选好了有利的位置,藏好了枪……就在午夜时分,一个黑影翻过布里奇·坎迪学校的围墙,朝钟塔走过来,黑影肩膀上背着一个口袋……“得让他进去,”法基尔告诉阿米娜,“我们要等有十足的把握再下手,逮住那家伙。”那家伙穿过铺了沥青的屋顶,走到钟塔前面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