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恋人的相遇(第2/4页)
“咱们得送他回屋去。”
我一跃而起,吓得魂飞魄散,簌簌发抖。
“可我不想回屋去!”
扎飞摩挲着我的手臂,安慰地说:“别怕,伯弟,没事,我们知道,怪不得你害怕,讨厌的大蜘蛛,换谁谁不怕呢。不过你别担心,我跟沃尔斯一起去,把那家伙除掉。沃尔斯,你不怕蜘蛛吧?”
“不怕,爵爷。”
“听见了吧,伯弟?沃尔斯会保护你的,任何蜘蛛都不在话下。沃尔斯,你跟我说过,你在印度的时候就杀过蜘蛛,是多少只来着?”
“96只,爵爷。”
“都是些大家伙,我没记错吧?”
“碗口大,爵爷。”
“看,伯弟。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怕。警长,你架着这只胳膊,我架另一只。伯弟,你尽管放松,我们扶着你。”
现在回想起来,我有点说不准,是不是行事太鲁莽了呢。也许字斟句酌地分辩几句,结果会更有利。不过大家也明白,字斟句酌嘛,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通常是毫无头绪。眼看着警长移近我的左臂,我竟然张口结舌。故此,我放弃对话,对准他腹部就是一拳,然后冲向广阔的大自然。
唉,身在幽暗的棚屋中,周围又堆满了打杂花匠的工具,无论如何也跑不出速度。估计绊子不下半打,而导致我马失前蹄的是一只喷壶。我闷声摔倒在地,等恢复理智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子悬在半空,正穿过夏夜,往屋子方向移动。扎飞抬着胳膊,沃尔斯警长则负责我两只脚。就这样三人一体,跨过前门,上了楼梯。诚然,这并不是标准的抬青蛙,但也足以让我深感自尊受伤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并没有空细想自尊的问题。眼看着到了卧室门口,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扎飞推开门,发现卧室中的情况,又将掀起怎样的血风腥雨?
“扎飞,”我发自肺腑地说,“别进去!”
不过,在大头朝下、舌头跟牙齿背儿打架的情况下,声音是不可能自肺腑而发的。我努力的结果就是喉咙里一阵咕噜噜,扎飞完全误解了。
“我懂,我懂,”他说,“别怕啊,这就上床睡觉觉啦。”
他这不是侮辱人吗?我想这么说来着,但此时此刻,错愕之下我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两位挑夫一用力,把我卸到了床上,而承接身体四肢的只有被褥和枕头。什么穿着黛紫色睡衣裤的姑娘,一点影子也没有。
我躺在床上,大惑不解。扎飞点着蜡烛,我借着光亮四处张望。玻琳·斯托克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烟云的影子都不曾留下[2],我记得听吉夫斯这么说过。
真是奇了怪了。
扎飞正吩咐助手退下。
“谢了,警长,这下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了。”
“爵爷确定?”
“是,没事了。这种情况他基本倒头就睡。”
“那我就告退了,爵爷。我的确觉得时候不早了。”
“是,去吧。晚安。”
“晚安,爵爷。”
警长扑通扑通下了楼梯,那动静简直够两个警长下楼梯用。扎飞像慈母守着睡梦中的宝贝一样,替我除下鞋子。
“我的小毛头,”只听他说,“安安静静地躺着吧,伯弟,放轻松。”
他这句“小毛头”透着一股屈尊俯就的意思,简直叫人忍无可忍,我常常琢磨,是不是应该回敬一句呢。我是想来着,但又觉着除非这句回嘴相当辛辣,否则只能是多说无益。我正搜肠刮肚寻找这句狠话,这时门外立柜的门突然开了,玻琳·斯托克慢悠悠地走出来,进了屋子,一派无忧无虑。说实在的,她仿佛开心得不得了。
“这一晚上,这一晚上!”她喜滋滋地说,“真是千钧一发呀,伯弟。刚才下楼的那两个人是谁?”
她一下子看到了扎飞,低低地一声惊叫,接着眼里放出爱的光芒,好像谁把开关扭开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