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第23/29页)
随着肉欲的分崩、弥散,他发觉她潮湿油滑的手握着自己的双腕,手指攥得死紧,可这种紧握是出于徒劳而倔强的挣扎,还是出于其他情感,他无从得知。
从她体内出来让他痛苦之极,他迅速地从她干涩的阴道里拔出了生殖器。她好像晕了过去。乔利站起来,只看见她灰色的内裤绕在脚腕那里,显得如此可怜和无力。痛恨与怜悯再次交织在一起。痛恨让他不想把她抱起来,怜悯又迫使他给她盖上东西。
就这样,当孩子的意识恢复时,她正躺在厨房的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沉甸甸的被子,试图弄明白双腿之间的疼痛与母亲俯视自己的那张惊恐的脸之间有什么关联。
看啊那只小狗汪汪地叫着你愿意跟简
玩吗看啊那只小狗在跑跑吧小狗跑吧
从前有个老人,他喜欢各种各样的物品,但稍微与人接触就会感到头晕目眩,而且会恶心好久。他想不起这种厌恶感源于何时,也想不起没有这种感觉的岁月。年少时发现别人似乎并没有同样的厌恶感,他感到非常不安。然而,他受过良好教育,学了不少东西,包括“愤世嫉俗”这个词。这个标签让他感到既自在又充满勇气,他相信如果为某种罪恶赋予名称,即便不能消除它,也会使其中立。后来,他又读了不少书,结识了历代若干愤世嫉俗的伟大人物,在心灵上把他们引为同道让他感到释然,给他提供了衡量自己的奇想、渴望和抵触的准绳。另外,他发现愤世嫉俗是培养个性的最佳手段:当他克制住自己的厌恶,偶尔接触、帮助、指导或对某人表示友好时,他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慷慨而崇高。当他被人类的某种做派或者缺陷激怒时,他会觉得自己明辨是非,一丝不苟,满怀高尚的忧虑。
和很多愤世嫉俗者的情况类似,对人类的藐视促使他选择了一项专为他人服务的职业。他从事的都是那种完全依赖于赢得别人信任的能力的工作,需要与人保持非常密切的关系。游戏般当了一段时间圣公会的牧师后,他辞职成为了一名社会工作者。然而时运作对,他最终选择了一份能同时给自己带来自由和满足的职业。他成了“阅读家、咨询师和解梦人”。这个职业非常适合他:时间由自己支配,竞争不激烈,客户早已被做过说服工作,因此都好应付。他有太多的机会见证人类的愚昧而自己又不必受其影响或威胁。同时,目睹肉体的衰败反而培养了他挑剔的品位。虽然收入微薄,但他不好奢华—修道院的经历强化了他天生的禁欲主义,同时又培养了他对孤独的嗜好。独身犹如避难所,沉默犹如盾牌。
终其一生,他对各种东西充满了爱恋—并非为了积累财富或者漂亮物件,而是对旧货发自内心的喜欢:母亲用过的咖啡壶,自己住过的出租公寓门口的脚垫,救世军店铺柜台上的一条被子。就好像他对人类接触的蔑视自动转化成了对人类接触过的东西的渴望。他唯一能忍受的属于人类的东西就是残留在无生命物品上的人的精神。比如,他会凝视脚垫上留下的人的足迹,吸嗅被子的气味,沉湎在某种甜蜜的确信中:许多具肉体在下面出过汗,睡过觉,有过梦,做过爱,生过病,甚至死于其中。不管去哪儿,他总是带着这些东西,总是在寻找新的东西。这种对旧货的渴望会让他漫不经心但习惯性地在街头巷尾和公共场所翻拣垃圾桶和废纸篓。
总之,他的个性犹如阿拉伯花饰图案:复杂,对称,平衡,结构致密—除了一个瑕疵。周密的设计偶尔会被罕见却强烈的性冲动所破坏。
他原本有可能成为活跃的同性恋者,但他缺乏勇气。兽奸是他从来不曾考虑过的,鸡奸更是不可能,因为他从未有过长时间勃起的经历,也无法忍受去想象别人可以。再者,比起进入和爱抚女人肉体更令他恶心的是抚摸男人和被男人抚摸。无论如何,他虽然有强烈的激情,但从不喜欢肉体接触。他厌恶肌肤相贴。体臭和口臭让他痛苦不堪。看到眼角干燥的分泌物、烂牙、缺牙、耳屎、粉刺、痣、水疱、血痂—所有这些身体自生的分泌物及保护物都让他心神不安。因此,他的注意力落到那些让自己产生厌恶感最小的人类—儿童—身上。由于太胆怯,无法正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又由于男孩大都莽撞无礼,引人惊慌,且不易摆布,他进而把兴趣限制在小女孩身上。她们往往好控制,而且总是那么诱人。他的性欲完全不下流;他对小女孩的保护带有某种天真的色彩,在他脑子里总是与洁净相联系。他是那种或许可以被称为干净老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