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7页)

不久,阿格尼丝也收到了此信,并迅速写了封回信。他们就这样按照我们所描述的方式继续进行通信。

阿格尼丝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让露琪娅得知伦佐还安全地活着,并且也得知伦佐已得知那誓言的事。听到这一消息,露琪娅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只希望伦佐能尽快忘记她,其他便无所求了。而对于她自己,她也曾每天下了上百次的决心,说要忘掉伦佐。而且,她还用了各种法子来履行自己的决定。她不停地工作,竭力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当伦佐的形象浮现在她的头脑中时,她便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做祷告。然而,这一形象仿佛是蓄意与她作对,不再公开地独自出现了,而是躲藏在其他形象之后,这样待她察觉到时,它早已存在一段时间了。露琪娅时时挂念着她的母亲。她又怎能不为此发愁呢?思念中的伦佐常常伴随着母亲的形象悄悄出现,就像他平日里总是跟随母亲一起走来一样。因此,不管露琪娅想到谁,想到哪个地方,回忆起过去什么事,伦佐的形象都会浮现在她的眼前。要是这个可怜的女孩有时幻想着未来,他仍然会出现在她的思绪中。尽管只是说一句:“在未来的生活中,是没有我的。”可是,完全不去想伦佐,对露琪娅而言根本就办不到,但她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尽量少想一点,让自己对他不再那么牵肠挂肚。要是只是她自己独自一人这么思念,或许她倒是可以更好地克制自己。可是普拉塞德一心想将那位青年从露琪娅的思绪里驱逐出去,可她又找不到其他的好办法,只得不停地谈论他。“怎么样,”普拉塞德会说,“你已经没有想他了吧?”

“我谁也没想。”露琪娅回答道。

不过,普拉塞德对她这样逃避性的回答很是不满,回答说,光是嘴说没想是不够的,得用行动证明。随后,她便对如今的年轻女孩的行为大发议论,说道:“她们一旦爱上了一个放荡的男子(这类人正是她们喜欢的类型),是不会愿意同他分开的。有时想跟一个规规矩矩的正人君子缔结美满的婚约,但阴差阳错却遭遇了挫折,她们立马便会心安理得地接受。相反,要是对方是一个恶棍,那她们的心里便会留下无法治愈的伤。”随后,普拉塞德开始指责那位不在场的年轻人,那个来到米兰,抢劫城镇,屠杀村民的无赖。她还试图让露琪娅承认这年轻人曾经在自己的家乡也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

露琪娅既羞愧又悲伤,她那柔弱的心里满是愤怒,而且她也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于是便用颤抖的声音证明说,可怜的伦佐在家乡从未做过那些事,他从来都是得到人们的称赞的。她还说自己希望此时能有某个同乡之人来为此做证。至于说他在米兰的经历,她虽然不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她深信他绝不会做出那事,因为从孩提时代她便了解他的为人和品行。露琪娅替他辩护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出于对真理的热爱,她向自己解释,她这样表露情感,完全是为了替一位近邻辩护。不过,普拉塞德却从这些辩护词里找到了说服露琪娅的新论据,说她的心里仍然有伦佐。说实话,在此时,很难说清楚实情究竟如何。老妇人对这位可怜的青年的可耻的描述,激起了年轻女孩露琪娅在思绪里早已形成的印象,使这一印象更加生动而清晰。她之前努力想要抑制的记忆,此刻又全部浮现在她的头脑中。老妇人对伦佐的厌恶和蔑视使露琪娅回忆起自己以前之所以尊敬、同情他的很多缘由;而老妇人对伦佐盲目的、强烈的憎恶却使得露琪娅对伦佐更加同情。有了这些感觉,谁说得清是不是还有着其他感觉伴随在一起涌入她的心里呢?试想一下,要是强行将这些感觉驱逐出她的思绪,她会怎么样?然而,不管怎么说,与露琪娅的谈话从来不会持续太长,因为她的话很快便会被泪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