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别(第4/10页)

亲近动物的世界,仍是我们最大的乐趣。我们已不去动物园,而是在家里编造那些动物的故事或寓言。我们说故事并没有定规的方式,大部分是随想随口说出来。例如,两只鹦鹉的谈情说爱、野牛的家庭风波、猪的大团圆等。

“貂先生!近来可好?”

“谢谢你!狐先生!托您的福,我还过得去。你知道,我被捕捉时,妻子就亡故了,她名叫嫔瑞秀芬兹,真的,她像珍珠一般可爱。”

“哟!我的好邻居!够了吧!又在话当年了。如果我记忆不错的话,你那珍珠的事情我不知听过几遍了。总之,生命只有一次,何必自寻苦恼,破坏生命的乐趣!”

“狐先生!话虽如此,不过你若认识我内人,大概就可了解我想说的了。”

“也许吧!嫔瑞秀芬兹,好美的名字,令人想抚摸她一下。言归正传,你谅必也注意到了,最近麻雀的骚扰更加厉害起来,我们得研究一点计策来对付。”

“麻雀的事情吗?”

“是的!我现在有个腹案。我们在铁栅前撒一点面包,我俩悄悄躺着身子,等待那些家伙的来临。这样,不捉他几只才真怪啦!你认为怎么样?”

“好办法!”

“我今天刚好把面包吃光,你可否拿出一点面包来?好啦!这样就够了。但请你再把面包的位置稍微向右挪,行了!嗯!这样,我俩都能瞄得清楚。好!注意!你躺下身子,眼睛闭起来——咻!飞来一只了!”

“狐先生!怎么一只也没抓到?”

“你太急性了!简直像初出茅庐的猎人,一个猎人若没有耐心可不成。喏!再来一次!”

“咦!面包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

“面包不见了。”

“岂有此理!怎么会不见——真的无踪无影了,这一定是那可恶的风搞的把戏。”

“我有我的想法。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吃东西的声音?”

“我吃东西?吃什么东西?”

“大概就是面包。”

“貂先生!你做这种推测显然是一种侮辱。邻居朋友间,开一点玩笑,本应将就些,不过,你那句话就太过分了。你可了解我的意思——不知你怎么想的,竟会认为我吃了面包。你不妨回想一下,先是我听你说那不知听过几千百遍、平淡乏味的珍珠故事,然后,我想起一个好主意,于是我们把面包摆到铁栅外——”

“不是‘我们’,而是‘我’,面包是我拿出去的。”

“——我们拿出面包,大家躺下身子,留神戒备。一切都顺利进行。但你中途硬要插嘴,当然麻雀都被你吓跑了,我们也就毫无所获——你怎能诬赖我吃了面包!我暂时不跟你交往了!”

就这样,多少个下午和夜晚,轻快、迅速地打发过去。很奇怪,以前我非常懒,心灵、身体两皆沉重,现在却是心胸畅快,工作进展也非常顺利。雪片纷飞、寒意冷冽的冬天,我们大都关在家里,和一只卷毛狗在暖炉旁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这段日子,比之和理查一起时,并不逊色。

就是在那时,我所爱的波比犯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愚蠢行为。我因生活得太过惬意,变成盲目了,竟没注意到波比的病况已极严重。平常,我看他似乎比从前快乐,一点也不难受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戒烟,孰知这完全由于他的客气和一片爱我之心。等到夜里躺上床,痛苦又咳嗽,便偷偷呻吟。有一次,我偶然在他隔邻的房间写稿,写到很晚,他以为我早已入睡,因而发出呻吟声。我听了便提着灯走进他的寝室,这一突如其来的出现,把个可怜的波比,惊慌得不知所措。我把灯火放在旁边,坐在床沿,开始盘问。起初他总是支吾其词,最后才吐露出来。

“大概没有什么大不了吧!”他惊恐地说道,“只是转动身子时,心脏经常有痉挛一般的感觉,呼吸时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