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杨府尹初断阴谋(第9/12页)

夏乾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怎么可能?我睡觉之前他还好好的!”

不等谷雨回答,夏乾脑中热血上涌,冲了出去。他东倒西歪地跑在街上,推开人群,根本不相信方千死了!

待来到了衙门前,眼见那里围着不少人。几个官差从里面抬了个担架出来,上面罩着白布。

夏乾的心抽搐了一下,他知道那白布下是什么。

居然说没就没了。

一身白衣的易厢泉在石狮子脚下坐着,脸上满是愁容,吹雪趴在他的左肩上。旁边放着一根粗木拐杖,显然还是行动受阻。他自顾自地愣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白小瓶子,倒出一些白红色粉末出来,细细地看着,又嗅了嗅,随即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那是一种包含着惊讶、感伤、失落,又有点毅然决然的神情。

夏乾晃过去,易厢泉抬头惊讶道:“你喝酒了?”

夏乾只觉胸中有闷气:“对,喝了不少,那又怎么样?方千是怎么回事?他上午明明还活着的。”

“砒霜,方千自己带的,是自杀。但……”

但是自己也有责任。易厢泉没有再说什么话,他这个人确实很容易自责,毕竟人是他抓的,如今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

“我还记得,你昨日晚上念叨过‘砒霜’,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他可能寻死?”

“我当然不知道,那个砒霜和这个砒霜不是一回事。”易厢泉罕见地有点语无伦次,“方千的死我没预料到,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听他们说清早发现方千身体异样,但是催吐已经无用。夏乾,真的对不起。”

他一道歉,夏乾也不知说什么了,这才觉得自己言辞有些激烈。不论出了什么事,按理说也不应该怪到易厢泉头上。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在石狮子脚下并排坐下了,一个望着天,一个瞅着地。不远处有几个守卫围成一圈,红着眼眶。他们是方千要好的兄弟。而余下的人仍然在搬东西、写记录,似乎是准备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再汇报给上级。他们的脸上没有悲哀的神色,整个衙门也显得秩序井然,并没有因为缺少一个人而显得不同。有些人还舒了口气,似乎觉得畏罪自杀是一件圆满的事。

夏乾忍不住撒起酒疯来,引得众人侧目。他晃晃悠悠站起来,醉醺醺地道:“今夜西街设宴庆祝城禁结束,赵大人讲几句好话,杨府尹官职没丢,将士们的任务结束就各回各家了,真是好哇!”

“很多案子就是这样办的。无足轻重的人过世了之后,人们就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有真正喜爱他、怀念他的人才会感到悲痛。”

易厢泉说得慢条斯理,将视线从白布上移开看向天边的云。

夏乾怔了片刻,却听远处人声传来。远远地,夏至稳步过来,身后跟着一顶轿子:“少爷,夫人听说你喝了酒,所以特意派轿子来接。”

“喝酒,喝酒!方千死了!你们还要管我喝酒?不喝酒,你们明天是押我去学堂还是去看店?”

“你不能喝酒,因为你是庸城最好的弓箭手。”

易厢泉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声音很低,只有夏乾听得见。他淡然地看了一眼担架上的白布单,眼中已然看不出悲喜。

夏乾本想继续耍酒疯,听得此话却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易厢泉声如蚊呐:“不论什么方法,亥时之前一定要保证清醒。时候一到,你翻墙出来,我们西街见。”

夏乾闻声却清醒了几分,挣脱了夏至的手,凑上前去:“你又要做什么?你要让我射箭?今晚?”

易厢泉瞥了夏至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晚些通知你,切莫因醉酒误了大事。箭是非常有用的武器,速度快,而且隐蔽。你去,只是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