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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六章(第4/13页)

“昨天朗诵课的时候,格扎维埃尔做了点什么吗?”弗朗索瓦丝问道。

热尔贝笑了起来。

“朗贝尔要求她重复下面的绕口令:‘当你去掉又胖又肥又大的麦粒种时,对我说说又胖又肥又大的麦粒种!’她一下子满脸通红,一个音都不发,看着自己的脚。”

“您认为她有天才吗?”弗朗索瓦丝问道。

“她身材很匀称。”热尔贝说。

他抓住了弗朗索瓦丝的臂肘。

“您过来看。”他突如其来地说,并从人群中挤过去。一群人围着一把在泥地上撑开着的伞,一个男人正在黑伞上摆牌。

“二百法郎,”一位灰白头发的老妇人喊道,她那发狂的目光看着周围,“二百法郎啊!”她的嘴唇颤抖着,有一个人粗暴地推搡她。

“这是些小偷。”弗朗索瓦丝说。

“这谁都知道。”热尔贝说。

弗朗索瓦丝好奇地看了看玩牌的骗子,那双骗人的手正迅速地把三张脏兮兮的牌放在伞布上。

“二百压在这张牌上。”一个男人说着把两张钞票放在其中一张牌上,他狡猾地递了个眼色:牌的一角有些翘起,可以看到是红心K。

“中了。”骗子一边说一边把K翻过来。牌又飞快地重新到了他手中。

“它在这里,请注意这张牌,好好盯着,它在这里,这里,这里,红心K二百法郎。”

“它在那儿,谁和我一起每人放一百法郎?”一个男人问道。

“一百法郎,这是一百法郎。”有一个人喊道。

“中了。”骗子手边说边把四张揉皱的钞票扔在自己面前。他故意让他们赢,自然是为了激励围观者。也许该下赌注,这不难,弗朗索瓦丝每次都猜得出K。盯着纸牌飞快地往返移动令人头晕目眩:它们滑下来、跳起来、右边、左边、中间,又是左边。

“这很愚蠢,”弗朗索瓦丝说,“每次我都看到它。”

“它在那儿。”一个男人说。

“四百法郎。”骗子说。

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下弗朗索瓦丝。

“我只有二百法郎,它在那儿,请和我一起放二百法郎。”他急促地说。

左边、中间、左边,确实在那儿,弗朗索瓦丝在牌上放了二百法郎。

“梅花七。”骗子说着把钱收走了。

“太愚蠢了!”弗朗索瓦丝说。

她和刚才那位老妇人一样呆若木鸡。一个小动作竟如此敏捷!钱不可能真的就输掉了,肯定还可以翻回来。“下一次,好好注意……”

“过来,”热尔贝说,“那些都是同伙。过来,您会输掉最后一个苏。”

弗朗索瓦丝跟着他。

“其实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们永远赢不了。”她怒气冲冲地说。

今天正是做这种蠢事的日子,一切都荒诞无稽:地方、人以及人们所说的话。多么冷啊!米凯尔夫人是对的,这件大衣太单薄了。

“去喝一杯怎么样?”她建议。

“好吧,”热尔贝说,“我们去那个有乐队伴奏的大咖啡馆吧。”

夜幕降下了。课已结束,但是他们肯定还未分手,他们在哪里?也许他们又回到北极酒吧去了。当格扎维埃尔喜欢上一个地方,她立即就把它变成一个窝。弗朗索瓦丝想起了饰有大铜钉的软皮椅、玻璃橱窗和红白格灯罩,但这是徒劳无益的:他们的表情、嗓音和蜂蜜酒都具有了神秘的含义,如果弗朗索瓦丝推开门进去,神秘即刻烟消云散。两个人可能都亲热地微笑,皮埃尔可能简述他们的谈话,她可能用麦管吸饮料,但是他们俩单独相会的秘密永远不可能暴露,即使通过他们自己也不可能。

“就是这个咖啡馆。”热尔贝说。

这是一个用若干大火盆取暖的棚子,里面坐满了人。乐队正声音响亮地为一位穿士兵制服的歌手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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