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9/12页)
“请出示护照。”
虽然外面过道的黄色灯光很亮,但包厢里只有一抹昏暗的蓝色灯光,所以俄罗斯官员看得很费劲。
“没有签证。”他说。
“当然没有。这是外交护照,不需要签证。”
那位乌克兰人指着两本护照封面上的英文字。
“外交官。”他说。
俄罗斯官员点点头,稍微有些尴尬。他得到过莫斯科俄联邦安全局的指示,在所有跨越边境的旅客中,要注意一个名字和一张面孔,或者两者都要注意。
“这位老人。”他朝第二本护照做了个手势。
“他在上面,”年轻的外交官说,“他年纪很大了,感觉身体不舒服。你一定要惊动他吗?”
“他是什么人?”
“嗯,实际上他是我们驻莫斯科大使的父亲。所以,我要陪他过去。去看望他儿子。”
乌克兰人指向铺位上斜躺着的人。
“大使的父亲。”他说。
“谢谢你,我懂俄语。”俄罗斯人说。他感到困惑,护照里那位圆脸秃头的人与他所得到的描述没有什么关系。名字也不符。没有特拉肖,没有欧文。只有阿斯奎斯勋爵。
“过道里肯定是很冷的,”文森特说,“冷彻骨头,请拿上这个。为了我们的友谊。是我们乌克兰使馆的特别礼物。”
那瓶伏特加质量很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乌克兰人点点头,微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俄罗斯官员。俄罗斯人“嗯”了一声,在两本护照上盖了章,往前面走过去了。
“我蒙着毯子没听到什么,但似乎情况还不错。”包厢门关上之后,奈杰尔爵士说。他从上铺爬下来了。
“但愿那样的事情少一点。”文森特说,他在水槽里把那两本假护照销毁了。碎片会从厕所的下水道撒落到俄罗斯南部的雪地上。一本用来进来,一本用来出去。两本出境护照都已经漂亮地伪造了入境印戳,锁在箱子里。
文森特好奇地打量着奈杰尔爵士。文森特今年三十三岁,知道这位老人可以当他父亲,甚至爷爷。作为前特种部队的战士,他去过一些恶劣的地方,包括匍匐在伊拉克西部的沙漠里,等待着去拦截从空中飞过的“飞毛腿”导弹。但每次行动总有战友和武器相伴,有反击的手段。
奈杰尔·欧文爵士把他带进的一个天地,虽然报酬丰厚,但那是一个充满了欺骗、误导,以及无尽的烟幕和镜像的天地,使他想多喝几口伏特加壮壮胆。幸好他的包里还有一瓶,于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来一杯吗,奈杰尔爵士?”
“我不要,”欧文说,“那东西既伤胃又烧喉咙。我想来点别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银制的扁平小酒壶,旋开盖子,往配套的银杯里倒了一些。他朝文森特举起杯子,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那是从圣詹姆斯俱乐部里带来的特拉肖先生珍藏的波特葡萄酒。
“我其实认为,这些酒你都喜欢的。”前中士文森特说。
“小伙子,这样的乐趣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了。”
刚过黎明,他们在莫斯科终点站下了火车。外面的气温是零下十五度。对于那些匆匆赶回家中、回到了暖和的壁炉边的人来说,冬天的火车站也许是清冷的,但比外面的街上还是要温暖得多。当奈杰尔爵士和文森特从基辅的夜班快车下来后,库尔斯克车站的中央大厅里,到处都是又冷又饿的都市贫民。
他们围在暖乎乎的火车头旁边,试图抓住咖啡馆里偶尔飘出来的热气,或者干脆躺在水泥地上,打算再熬过一个夜晚。
“尽量靠近我,先生。”文森特低声说。他们向检票口走去,外面就是车站广场。当他们走出大门朝出租车停靠点走过去时,一大群流浪汉向他们靠拢,他们纷纷伸出手来,脑袋蜷缩在围巾里面,脸上胡子拉碴的,眼窝深深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