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感言及番外计划(第14/31页)

且慢,张宗虽然学问不算精进,却也知道,越国远在大江以南的会稽郡,距离琅琊何止千里,岂会越过吴地江淮,来此定都?

然而后经查实本郡文献,才发现那县令所言非虚,原来勾践既灭吴,欲霸中国,遂徙都琅邪,立观台于山上。而且走的还是海路!越人本就擅长水战,以船为车,以楫为马,三江五湖去得,沿海也横行无阻,据说勾践正是以“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的舟师,北上两千里,占领此地。

等张宗驻军琅琊后,征募的船卒水手在做泅水训练时,还在水下数丈的海底,发现了历史久远的战船残骸,他们捞上来一些金饼鼎簋,除去铜锈后,甚至能看清奇怪的鸟虫文字。

出于好奇,张宗令本郡精通古文经的老儒来考据,结果令人瞠目:这些古物不属于越国,反而属于某位倒霉的“吴国大夫”……

张宗这才得知,在比越国定都琅琊更早的年头里,吴王夫差也欲北上争霸,也盯上了琅琊这地方,派遣吴国舟师从海上攻齐,只可惜被齐军所败——那会还是姜姓齐国呢!这些海中遗骸,大概就是海战时沉下去的。

这两件事,给了张宗极大震撼,琅琊与江东,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岂料通过大海,却早有交集。

他思索道:“陛下常言,古不如今,既然五百年前,吴越以区区舲舟戈船,竟能浮海二千里,北征琅琊。而如今吾等有楼船方舟,更有桓谭大夫所制‘司南’,为何就不能从琅琊,渡海袭击吴越呢?”

想到这,张宗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在琅琊练兵目的!皇帝陛下果然用意深远啊。

张宗甚至看到了自己有生之年,也成为“大”将军的希望。

“灭吴之战,吾等可建奇功!”

时至今日,在张宗打造下,海上舟师已渐有雏形,第五伦将琅琊数郡的盐铁税,都交给征东将军幕府使用,近万名青徐海民被征募入伍,沿岸的大木被砍伐殆尽,风干后锯成不同形制,用来制作船只的龙骨、甲板、桅杆。

五年时间里,张宗凑出了大小战船足足四百有余,诸如高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的楼船,主要用于“战逐”;而小一些的艨冲则负责“冲突敌船”;而先登船则是“先向敌阵”。

张宗颇为自得,扬言说:“大魏海上舟师,不仅远超吴越之兵,亦已盛于汉时楼船之师!”

这里的“楼船”,指的是汉武帝时的楼船将军杨仆,他堪称大汉朝的“海军上将”,先后参与了灭闽越、南越的战争,走的都是水道。不过杨仆的最高光时刻,还是奉命渡海征伐卫氏朝鲜,据说当时杨仆从青州北海等港口出发,带着上万人,几百条船,横渡渤海,直扑半岛而去。

然而那却是一场灾难性的战争,因为大汉“海军”和“陆军”不和争功,视对方为仇寇,导致双方争相拖友军后腿,杨仆竟然大败,战争拖延经年,打得十分难看。

但这也是张宗唯一能参考的近世战例,为免重蹈杨仆覆辙,他对训练抓得很紧,海上舟师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大会练,出港抵达北面百里外的“田横岛”,分为两队演习对战。

同时,又屡屡派出船队,勘探去往南方的沿岸航线,汉武帝时多达十次的海上巡狩活动,本就留下了宝贵的航海经验,在青徐扬州代代相传,经过数年间密集的探索,基本摸清了琅琊到长江口沿海的水文条件。

武德十四年(公元38年)初春,张宗已受诏令,万事俱备,海上舟师遂离开了琅琊,分为十队,扬帆南航!

张宗的旗舰名为“琅琊台”,楼船高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然而风帆未悬,因为这季节,已有轻微的南风,船队靠的是舱内船工摇橹,外加洋流推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