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感言及番外计划(第12/31页)

少壮派的将校们又自诩魏军有骑兵、火炮,无坚不摧,但这些,在辽远的南中能起到多大用处?冯衍听说,王莽的军队也一度攻克了句町的“国都”,屠城示威,但句町人就躲在丛林里,靠着瘴气、蛇虫、瘟疫助攻,最后赢得了战争。

冯衍暗道:“此时征讨句町,刘秀恐怕会从梦中笑醒,说不准,都不用南遁交州了。”

于是冯衍立刻派遣行人南下牂牁,代表大鸿胪府处置同句町的关系,又草拟了一份奏疏,名为《上书谏伐句町》,火速送往洛阳。

若皇帝依然稳如老狗,对句町的羞辱一笑而过,那自己就是支持他的良臣。

若皇帝一时糊涂,动了火气,那这份奏疏,将是浇灭皇帝怒意的凉药!

横竖不亏!

深冬之际,西南夷署已完备,冯衍遂东至江州,准备与南征大军汇合,恰逢此事,第五伦的诏令也抵达马援幕府,果然是勒令西军不得轻启战端,与句町交战。

同时,第五伦又赐了马援、冯衍一篇文章……

正是《庄子》中的:《河伯与海若》。

《河伯与海若》乃是名篇,其文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

马援顿时明白了:“陛下之意是,句町域外小邦,譬如河伯,未见海时,不知天高地厚。”

冯衍颔首:“正如文中所言: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句町僻居一隅,也没见识过魏灭诸国的大场面,自然不懂,魏军和新军不可同日而语。”

二人阅罢,再看第五伦在这文章末尾添的两句话:

“河伯无知,出轻诓之语,北海一笑了之,不必动怒,且任其自流。”

“然江河万古流,百川终入海!十年后,河伯临海,始将旋其面目,望洋而叹!”

第五伦不急于一时,却又轻描淡写地给句町预定了结局:既然“开拓南方”的计划已定,那或迟或早,句町都会成为绊脚的礁石。而十余年后,无情的“海水”会淹到牂牁,不管句町愿不愿意,终将像东瓯、闽越、山越等部族一样,融入华夏大家庭中……

作为筹划大鸿胪府诸署的人,冯衍对第五伦的话,更有了深远的猜测:

“或许陛下指的,不止句町国,天下有道,守在四夷,这西戎东夷北狄南蛮诸邦,皆若江河溪流,而其归途,终将是中国之浩瀚大海!?”

于是西军幕府迅速做出调整:牂牁郡的阿云偏将,暂不必强过句町地界,袭击岭南。阿云部万余人,改从且兰城往东,配合西军主力,进攻武陵郡,进而包抄长沙的冯异!

此时已是武德十四年(公元38年)初春,与武陵之役一同开始的,还有长江上的濡须口之战。

邓禹倾力打造的濡须坞要塞,遭到小耿轰击,打响了渡江战役的第一炮!

番外5 入海(上)

武德十三年(公元37年)冬,长江上的濡须口之战尚未打响,身处琅琊郡的张宗便率先收到皇帝诏令。

“制诏征东将军宗:南征将举,明岁正月,将军御青徐舟师出琅琊,自海上直捣会稽。”

张宗伏身受诏,抬起头时,满是胡须的脸上喜形于色,毕竟这一天,他已足足等了十年!

张宗虽不属于魏郡、五陵嫡系,可早在河东就投靠第五伦,刚出场就掰签请命,横渡黄河,截击绿林王常,身中数创不退,一时名声大噪。但他的军旅生涯,却在前期的高光后,很快变得迟滞难进。

上一次张宗参与的大战,还是武德三年(公元27年)冬的淮北之役。自此之后,张宗就远离前线,被第五伦安排镇守青州,主要任务是剿灭“海贼”。

青徐海贼问题,得追溯到王莽时期,须知天下率先反莽的人,并非绿林,亦不是赤眉,而是一个女人:琅琊郡海曲县的吕母,她最初目的,不过是为遭新吏所杀的儿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