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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索尔说。
“更有可能是几个小时。他调教你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一见到我就杀了我,二是确保你不会对巴伦特先生构成威胁。”
“什么意思?”
鲁哈吃完最后一点儿洋葱圈。“来做一个简单的游戏吧——想象出巴伦特先生,然后想象你自己去袭击他。”
索尔皱起了眉,但还是尝试按吩咐做,结果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每次回想上次见到巴伦特的样子——悠然自得的神情,古铜色的皮肤,坐在俯瞰大海的游艇阳台上——他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夹杂着友爱、愉快和忠诚的情感。他强迫自己想象袭击巴伦特,朝那张光滑俊俏的脸挥舞拳头……
疼痛和眩晕突然袭来,令索尔弯下了腰。他大口喘息着,几乎要吐出来。额头和面颊上冷汗直冒。索尔哆哆嗦嗦地摸到水杯,痉挛着吞下水,努力去想别的事,腹部的疼痛这才稍稍缓解。
“很有趣吧?”鲁哈说,“这就是巴伦特的绝技。同他独处过的人都别想伤害他。对许多人来说,为巴伦特先生效命是快乐之源。”
索尔喝完水,用手帕擦掉眉毛上的汗水。“你为什么要和他斗?”
“和他斗?不,我亲爱的小兵。我不是在和他斗。我是在玩他。”鲁哈扫视四周,“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无法窃听我们的谈话。但很快就会有一辆厢式货车停到餐馆外,我们之间的隐私就得不到保证了。我们该出去散散步了。”
“要是我不去呢?”
詹森·鲁哈耸耸肩,“几个小时之后,这场游戏就会变得非常有趣。你在里面扮演着一个角色。如果你想对付那些杀害你外甥全家的人,那同我在一起就会达成这个目的。我会给你自由——至少不用再受制于他们。”
“但要受制于你?”
“这取决于你自己,亲爱的小兵。来吧,是时候决断了。”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索尔说。
鲁哈露齿一笑,戴上手套和墨镜。“好啦,好啦。你跟我走吗?”
索尔站起身,朝窗外望去。一辆绿色厢式货车已停在路边。索尔跟着詹森·鲁哈走出餐馆。
德国城大道附近的街道狭窄而混乱。这些高高细细的房子曾是舒适的住宅——让索尔联想到阿姆斯特丹的类似建筑——但这会儿都成了拥挤的贫民窟。街旁的小商铺过去也许是社区中心——小熟食店、小杂货店、手工鞋店——但现在它们都破败了,窗户上爬满死苍蝇。有的房子被改造成廉价出租屋。一个黑乎乎的三岁小孩站在橱窗背后,把脸和脏兮兮的手指使劲贴在玻璃上。
“你说你在‘玩’巴伦特,这是什么意思?”索尔问。他回头张望,但没看到那辆绿色厢式货车。这说明不了什么。索尔肯定他们仍处在监视之下。他想找的人是上校,而不是那些探员。
“我们在下棋。”鲁哈说,别过了脸。索尔看见脏玻璃映出了自己。
“而赌注就是我们的性命。”索尔说。他竭力思考着如何才能让上校暴露自己的位置。
鲁哈大笑起来,露出白色的大牙。“不,我的小兵。”他用德语说,“你们的性命无足轻重。赌注就是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游戏?”索尔问。他们转进另一条小街。除了街尾从洗衣店里出来的两个胖胖的黑女人,街上空无一人。
“你应该知道岛俱乐部和它每年举行的游戏吧?”上校说,“巴伦特先生和别的胆小鬼害怕让我去玩。他们知道我的加入会把游戏带入更高的层次,一个更符合超人种族的层次。”
“你在战争中难道还没有玩够吗?”
鲁哈又咧嘴一笑。“你想激怒我。”他轻声说,“愚蠢的想法。”他们来到洗衣店旁的一座普通的煤渣砖建筑前,停下脚步。“答案是‘没有’。”他说,“我在战争中没有玩够。岛俱乐部不过是能对政治首脑施加点儿影响,就以为自己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力量。”鲁哈朝人行道上啐了一口,“等我给游戏制定好规则,他们就会见识到真正的力量。世界是一块爬满蛆虫的腐肉,小兵。我们将用火来将其净化。他们操控的只是可怜的傀儡,而我指挥的是千军万马。我将让他们看到,真正的念控者能随心所欲地毁灭整座城市,甚至消除整个种族。我将让他们看到,全球级别的游戏是什么意思。我们都会死,小兵。但巴伦特先生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没有理由比我们存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