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姊妹(第31/39页)
从花园的深处,后台,传来呼唤声:“唔——唔!喂——喂!”
伊里娜:(战栗着)今天什么事情都叫我觉得害怕。
停顿。
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我的行李吃过午饭就要运走了。明天我和男爵结婚,而且一到明天我们就搬到砖窑去;后天我就已经到了学校里了,我们要开始过一种新的生活了。上帝会来帮助我吗?我一考上了小学教员的时候,我都快乐得、感动得哭起来了……
停顿。
大车一会儿就来拉我的行李来了……
库利根:这当然很好,只是,究竟还是不大严肃。这都不过是些空想,再说呢,也一点都不严肃。话虽如此,我还是至诚地祝你成功。
契布蒂金:(伤感地)啊!我的美丽的、可爱的、亲爱的伊里娜……你把我远远地超过去了,不可能追得上你了。像我这样的一只老候鸟,是再也飞不动的了,我落在后边了。飞吧,我的亲爱的,远远地飞吧,幸福吧!费多尔·伊里奇,你把胡子剃错了。
停顿。
库利根:就不要再提这个了!(叹气)等今天军队一走,生活就要又和从前一样了。无论别人怎么说,反正玛莎是一个出色的、端正的女人,我很爱她,我感谢上帝……人们的命运是各有不同的……间接税局里有那么一个叫作科兹列夫的,从前跟我同学;上到五年级。就叫中学给开除了,因为他永远不懂得ut consecutivum 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穷极了,又有病。我每次遇见他,总是对他说,“你好吧,ut consecutivum。”他回答说:“不就是这个样子吗,ut consecutivum。”……说着就咳嗽起来……我呢,正和他相反,我一直都是走运的,我幸福,我甚至得到了圣·斯坦尼斯拉夫二级勋章,而我现在又轮到教别人这个ut consecutivum了。自然,我聪明,比许多人都聪明些,但是,幸福并不打这上头来。
房子里,钢琴弹着《一个处女的祈祷》。
伊里娜:明天晚上,我就再也听不见这曲《一个处女的祈祷》了,我再也看不见普罗托波波夫了……
停顿。
普罗托波波夫现在正坐在客厅里。他今天又来了……
库利根:女校长还没有来吗?
伊里娜:没有。派人找她去了。你们可真不知道,自从奥里雅不住在家里,我一个人过得多么苦啊……现在她当了校长了,住在中学里,成天到晚地忙着,而我孤单单的一个人,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真烦闷,连住的这间屋子都觉得讨厌啊……所以,我就这样下了决心:既然我不能到莫斯科去,那也就算了。那是命里注定的,有什么办法呢?……谁都一点也违抗不了上帝的意思,那是真的。尼古拉·里沃维奇向我求婚……得啦,我考虑了一下,就决定啦……他是一个好人,他好得甚至令人惊奇……这样一来,突然间,我就觉得我的心像长了翅膀似的,快活极了,轻松极了。我又渴望着去工作,去工作了……只是,昨天,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事情,那就像一种秘密似的悬在我的头顶上。
契布蒂金:那是胡说的。
娜达莎:(向窗外)女校长来了!
库利根:女校长到了。我们进去吧。
他和伊里娜走进房子。
契布蒂金:(看他的报纸,低唱着)“那你会做什么?你会扮演个废物吗?……”
玛莎:走近;背景处,安德烈推着摇篮车散步。
玛莎:看他坐得真怪稳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