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5/9页)

“那么,德国国内革命的发展前景又如何呢?”肯尼科特毕恭毕敬地问。

这位权威人士低声咕哝着说:“无可奉告。关于这方面,唯一靠得住的消息是,不管德国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只要地狱里还有熊熊烈焰,德国人照样都是效忠于德皇。这是华盛顿内部一位极为可靠的人士亲口告诉我的。不,伙计,对于国际事务方面,我虽然不敢说知道得很多,但有一点你们是可以深信不疑的,那就是说:德国在今后的四十年以内,仍然还是一个Hohenzollern235。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坏事。德国皇帝和年轻的德国贵族绝对不会撒手不管那些赤色鼓动家的,要知道他们一旦得逞了,准定比皇帝还要糟糕。”

“对于推翻俄国沙皇的这次起义,我倒是非常感兴趣的。”

卡萝尔暗示说,到头来她还是拜倒在这位对于天下大事无所不知的哲人贤士脚下了。

肯尼科特连忙替她进行辩解,说,“卡丽对于俄国的这次革命很感兴趣。珀西,你可有这方面的消息吗?”

“没有!”布雷斯纳汉直截了当地说,“现在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亲爱的卡萝尔呀,你刚才说话的那副派头,很像纽约的那些俄国犹太人,或是那些留长头发的空谈家,真的叫我大吃一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往外声张出去。要知道,这是一项重大的国家机密,是我从一位跟国务院很近的人士那儿了解到的。我老实告诉你,沙皇将在年底以前重新掌握政权。当然,你一定在报上看到了许许多多有关沙皇退位和被杀的消息,但就我所知,还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仍然在支持他,他还是会对那些该死的鼓动家、好吃懒做的叫花子显威风的。他们这些家伙自己安安稳稳地躲在后头不露面,却对那些替他们送死的可怜虫差来遣去的。反正俄国沙皇还是会把他们打发到老家去的!”

卡萝尔一听说沙皇要卷土重来,心里就觉得很难受,可她却一言不语。说起像俄国这么遥远的一个国家,其他在场的人看来也都是脑子里空空如也,连一点儿概念都没有,所以,也就没有开口。后来,他们都拼命往前挤过来,纷纷向布雷斯纳汉打听:他对“帕卡德”牌小汽车、得克萨斯州油井的投资以及对明尼苏达和马萨诸塞两州出生的青年的优劣有何看法。还有,对于禁酒和汽车轮胎今后的价格问题,他有没有什么意见。末了,还问他美国飞行员的技术是不是真的比法国飞行员更出色。

他们听了以后都很高兴,因为在所有问题上,布雷斯纳汉的看法跟他们完全一致。

卡萝尔听到布雷斯纳汉扬言说“我们将非常乐意跟经过选举产生的工人委员会对话,但有一些外面来的煽动者却插了进来,居然指点我们该如何管理工厂,这个我们可受不了!”她记得从前杰克逊·埃尔德——这会儿他正在乖乖地接受“新思想”——谈到同样的问题时,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就在萨姆·克拉克冥思苦想,搜索枯肠,找出来一个又冗长又啰唆的腻味的故事时——说有一回他在豪华的普尔曼式卧铺车厢里还对一个名叫乔治的茶房念叨过呢——布雷斯纳汉两手抱住膝盖,身子前后摇动着,仔细端详着卡萝尔。她心里正在纳闷,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了解到她强颜欢笑的苦衷,因为刚才肯尼科特当众笑话她,说她“整日像玩命似的砰砰砰敲打大箱子”,他这句土话译成大白话,就是说她“自己一心只顾弹钢琴,却忘了去照顾休”——像这样芝麻绿豆大的家庭琐事,要是别的男人准张不开口来,可他却絮絮叨叨地说了上十遍之多。肯尼科特邀她去打扑克睥,她佯装没听见,她想,布雷斯纳汉一定看透了她的心事。她生怕他会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但又转念一想,大可不必这样害怕,因而不免有点儿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