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深刻的过去(第6/7页)

火车启动后,可以看见八重洲口那边的街灯。品子也许是想起来了,开始谈论在波子的排练场里同野津相会的事情。

“我拒绝了。不过,还是要同野津跳舞的。”

翌日是星期天,下午波子在家中排练。

午饭后,女佣来传话说:

“竹原先生来访。”

“竹原?”矢木落落寞寞地望了望波子,“竹原来干什么?”

他又冲着女佣说:

“你去告诉他,太太不想见。”

“是。”

品子和高男紧张地屏住气息。

“这样做行吧?”矢木对着波子说,“要见在外面见,这样不是更自由吗?干吗要厚颜无耻地到我们家里来呢!”

“爸爸,我觉得这不是妈妈的自由。”高男结结巴巴地说。他放在膝上的手在颤抖,细小脖颈上突出的喉结微微地颤动。

“哼,就算是你妈妈,但凡还没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不能自由吧。”矢木挖苦地说。

女佣又折回来说:

“客人说不是要见太太,是想见老爷。”

“想见我?”矢木又望了望波子,“要见我,就更要回绝。你说我没有必要见他,没有约好今天见。”

“是。”

“我去说。”

高男说着利索地将长发往上拢了拢,走到大门口去了。

品子把视线从父母身上移开,投向了庭院。

满院几乎都是梅花。这是离家稍远,靠山种植的。檐前只种了一两株。

靠近品子厢房的走廊,种有瑞香花。仔细一看,结着坚硬的蓓蕾。梅花不知怎么样呢。

品子仿佛听见母亲的呼吸声,胸口堵得慌,几乎呼喊出来。她打算出门,穿了一身洋装,无意中系错了扣子。

高男踏着响亮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他回去了。他说要去学校见爸爸,问了爸爸上课的时间。”高男说罢,盘腿坐下。

矢木问高男:“他有什么事?”

“不知道。我只让他走。”

波子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好像被紧紧绑住一样。随着竹原的脚步声远去,她感到矢木的目光逼近过来了。竹原这两天就来,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品子悄悄地看了看手表,默默无言地站起身来。她早已打扮好,便匆匆地走出家门。

电车每隔半小时一趟,竹原肯定还在车站上。

竹原在北镰仓站的长站台上,低着头来回踱步。

“竹原先生。”

品子从木栅栏外呼唤。

“啊?”

竹原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我现在就过去。离电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品子急忙从小路上走过去,竹原也随之从轨道对面的站台向检票口走过来。

可是品子站在竹原面前,竟哑口无言了。她满脸绯红,变得拘拘谨谨的。

她拎着一个口袋,里面装了排练服和芭蕾舞鞋。

竹原在想:可能发生什么事,品子才紧追上来吧?

“是去东京吗?”

“嗯。”竹原边走边说,却不瞧品子一眼,“方才我去府上了,你知道吧?”

“知道。”

“我本想见见令尊……但是,没能见着。”

上行的电车驶过来了。竹原让品子先上车,彼此面对面地坐下。

“能不能给令堂捎个口信,就说名义还是改变了……”

“啊?名义?什么名义?”

“你这么说,她就明白。”竹原脱口而出,转念又说,“反正你早晚会明白的。是房子所属的名义。我是为了这件事来同令尊谈的。”

“啊?……”

“你是站在母亲一边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令堂的人生意义在于今后,如同你的前途在于今后一样啊。”

电车到达下一站——大船站。

“我在这儿告辞了。”品子说罢霍地站起来。

驶往伊东的湘南电车,同这趟车交错进站了。

品子直勾勾地望着,一跃跳上车厢。翻滚的心潮很快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