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与热浪(第6/9页)

酒客们更加感兴趣了,纷纷靠上前来。

“他们跟我们一样,偶尔也会喝上两杯。”提姆尔蒂说。

“上帝呀,他说得对!”墨菲大叫。

“此外——”提姆尔蒂拉长声音,“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到很大年纪才结婚,有的甚至单身到底!而且——”酒馆此时已是乱声一片,他只好等酒客们安静下来才继续说道,“而且,几乎不沾女人。”

话音刚落,酒客们就乱作一团,有人高声叫喊,有人推推搡搡,有人点酒喝,还有人邀请提姆尔蒂到外头去过过招。然而提姆尔蒂连眼皮都没抬,等吵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手里都重新端上一杯酒,险些动手打他的人都放下拳头时,响起一个清晰洪亮的声音——是芬在说话:“现在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你刚才在我这间尊贵的酒馆里,对着这洁净的空气,都做了什么罪恶的比较吗?”

提姆尔蒂慢慢品着酒,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坚定地望着芬,声如洪钟、字正腔圆地说:“在爱尔兰全境,有什么地方能让男人跟女人好好躺在一起的?”他留出时间让他们思考。

“一年里有三百二十九天都是阴雨连绵的鬼天气,其余的日子也潮得很,哪里都是湿的。你们连找块干燥的地方跟女人约会都做不到,就怕她生根发芽,头顶上长出树叶来,我说得难道不对?”

一片沉默,无人否认。

“所以,每当说起应该到哪儿去触犯那邪恶的原罪,进行伤天害理的肉体接触时,可怜又愚蠢的爱尔兰男人就恨不得飞到阿拉伯半岛上去。我们做着阿拉伯人的美梦,梦见温暖的夜晚、干燥的土地,还有个像样的地方,不仅能让我们坐着,还能躺下,不光是躺下,还能跟爱人相拥、热吻,尽情享受男欢女爱、畅快淋漓的乐趣。”

“啊,耶稣。”弗林说,“别再说下去了。”

“啊,耶稣啊。”所有人点着头齐声哀叹。

“这是第一条。”提姆尔蒂伸出一根手指比画着,“首先就是缺少合适的场地。其次,是时间和环境。比方说,你好不容易用甜言蜜语把一个美女给邀请到了野外,怎么样?她脚上穿着雨靴,身上披着雨衣,脑袋上裹着头巾,手里还撑着一把雨伞,而你则像只半个身子挤出猪圈门的肥猪一样发出噪音——也就是说,你一只手捏着她的胸脯,另一只手还在跟她的靴子拼命。而且,不管你跑到哪里,身后都会冷不丁地冒出来一个人,那绿薄荷味的清新口气正热乎乎地喷在你脖子上!”

“是当地教区的神父?”加里迪问。

“就是当地教区的神父啊。”所有人都绝望地附和。

“刚刚说的,是将爱尔兰所有男人都钉在十字架上的第二根和第三根钉子。”提姆尔蒂说。

“继续说下去,提姆尔蒂,接着说。”

“那群从西西里岛来的游客总爱集体行动。我们也是一样,喜欢像这样成群结队地聚集在酒馆里,难道不是?”

“该死的,一点儿没错!”

“他们有一半时间垂头丧气,郁郁寡欢,其他时间则像快乐的恶魔一样闹腾不休,不是大喜就是大悲,总是走极端,这让你们想起了谁?”

每个人都看着镜子,点了点头。

“如果有选择的话,”提姆尔蒂问,“我们是愿意回家对着可怕的妻子,吓人的岳母,浑身散发着汗臭、让人退避三舍的老女仆,还是愿意留在芬的酒馆里,唱支小曲,喝杯小酒,聊上句闲天儿?诸位怎么选?”

一阵沉默。

“想想吧,”提姆尔蒂说,“如实作答。这些共同点和相似之处,十根手指头都用上也数不清。这很值得我们仔细思考,先别着急喊什么‘耶稣’啊、‘圣母马利亚’,也别慌慌张张地去叫守卫。”

还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