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与热浪(第4/9页)

“你的意思是?”芬从恍惚中回过神。

“他们简直轻若无物!”加里迪告诉他们,“用电梯送他们上楼,就跟往烟囱里扔一把谷壳那样毫不费力!而且你们应该听说了——他们来爱尔兰是为了……”他压低声音,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是为了某个神秘的原因!”

“神秘!”所有人都靠上前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等着瞧吧,他们一定没计划什么好事!你们见过那样的人吗?”

“在修道院那场大火之后再也没见过了,”芬说,“我——”

“修道院”这三个字似乎也有魔力,大门砰砰打开,莱亚利神父倒着走进门。也就是说,他背部先进酒馆,一只手捂在脸上,仿佛命运之神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击。

见他这副架势,酒客们纷纷把鼻子埋进酒杯里,直到神父也品了一口酒。他的眼睛还盯着门口,仿佛那是半开的地狱之门。

“在外头,”神父终于开口,“就在不到两分钟前,我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在将全世界的苦难都汇聚到这里之后,爱尔兰莫非真的疯了?”

芬给神父的杯子里再次倒满酒。“你是被那群‘来自金星的入侵者’给冲击到了吗,神父?”

“你见过他们了吗,芬?”神父问。

“见过,您是否觉得他们不怀好意,神父阁下?”

“不能简单用好坏去评价荒唐怪异,芬,依我看,倒不如用洛可可与巴洛克这样的词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随您的意,阁下。”

“最后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提姆尔蒂问。

“在公园边上。”神父说,“你们想象不出公园里这个时候会有人在狂欢作乐吧?”

“天气也不允许啊。请原谅,神父,”诺兰回答,“但我觉得,与其站在这儿耍嘴皮子,我们不如索性出去监视——”

“这有悖我的道德标准。”神父说。

“一个快淹死的人会把什么都当成救命稻草,”诺兰反驳,“如果他抓住的是道德而不是救生圈,那他会带着道德一起沉入水底。”

“别夸夸其谈了,诺兰,”神父说,“大道理到此为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神父,我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那些好玩的西西里人了。据我们所知,他们现在也许正在公园里给墨菲夫人、克兰西小姐或奥汉兰夫人大声朗读。至于读的是什么,你们猜猜?”

“《瑞丁监狱之歌》?”芬问。

“你撞上目标,把船弄沉了。”诺兰为他一语道破自己要抖的包袱而略显恼火,“我们怎么知道这群从瓶子里钻出来的精灵不是正在兜售火岛的房地产契约呢?你听说过吗,神父?”

“我的桌子上可经常摆着美国的报纸呢,老兄。”

“那好,你还记不记得1956年的那场席卷纽约火岛的大飓风?我的一个叔叔——上帝保佑他没有精神失常——当时是海岸警卫队的队员,负责疏散火岛上的所有人。他说,那简直比参加一年两度芬尼利时装展的人还要多,比浸礼会教友的集会还要人山人海。整整一万人朝着风雨大作的海岸线狂奔,手里抱着累赘的布料,提着装满长尾小鹦鹉的鸟笼,身穿番茄红与橘黄色的运动外套,脚踩青柠色的鞋子。在耶罗尼米斯·博斯用画笔绘出地狱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样混乱的场面。要想疏散一万名威尼斯彩色玻璃似的少年可没这么容易,他们个个眨着大大的眼睛,拿着留声机和交响乐唱碟,耳朵上戴着耳环。在那种情况下,唯有来硬的才行。没过多久,我叔叔就染上了过度饮酒的毛病。”

“再跟我们多讲讲那晚的事情吧。”基尔帕特里克着迷地说。

“有什么好多讲的,”神父打断他,“索性都出去,把公园围住,对他们严加观察。一个小时之后再回这里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