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边祝酒(第2/5页)
“一个小时?”芬大嚷,“怎么会,他尸骨未寒……”
“下葬定在中午!”他老婆说道,每说一句,她的腰杆就挺直一分,“医生和神父刚刚赶来,爵士的遗愿是葬礼一切从简。‘没教养,’凯利神父说,‘墓穴都还没挖呢。’‘但这儿倒是有一个墓穴,’医生说,‘汉拉罕昨天就该死了,可他那么怕死,挺过了昨夜。我把他治了又治,可这家伙居然不死!于是,这儿就空出来一个墓穴。就先给吉尔戈腾用吧,泥土和墓碑也都齐全着呢。’在场所有人都得去,你们赶紧动身吧!”
双开门缓缓关闭,神秘的女人走了。
“一场葬礼!”杜恩大喊,准备动身继续狂奔。
“见鬼!”芬满面红光,“都出去。酒馆关门了。都去守灵!”
“就算是基督,”杜恩喘着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在这样的天气,也不愿意从十字架上爬下来行走。”
“太热了,”穆里根说,“真受不了。”
他们脱掉外套,爬上山坡,路过吉尔戈腾的宅子,碰到镇上的帕德里克·凯利神父也在往山上赶。神父也把外套脱了,快步往前走,脸色通红。
“这天气真是见了鬼了,”他附和道,“谁都扛不住!”
“为什么那么着急下葬?”芬说着,大步紧跟神父,“我觉得有点蹊跷,究竟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神父说,“遗嘱有一个秘密附件——”
“我就知道!”芬说。
“什么?”人们七嘴八舌纷纷往前凑。
“要是公布出来,准会引发一场骚乱,”凯利神父只能透露这么多,他看着坟场的大门,“你们会在最后一刻知道的。”
“这最后一刻,到底是在下葬之前,还是下葬之后,神父?”杜恩天真地问。
“啊,你可真是笨得可怜,”神父叹了口气,“赶紧进坟场吧,别掉进墓坑里!”
杜恩照做了,其他人也跟了进去。一走进坟场,他们的脸色就黯淡了下来。太阳仿佛观察到了这一切,躲进一朵云中。一阵清风拂来,令众人心头一畅。
“墓坑就在那儿,”神父点点头,“你们在小路两边排成两行,看在上帝分上,要是戴着领带,就把领带拉正,还有,千万记得拉上裤子拉链。让我们好好欢送吉尔戈腾,他来了!”
没错,吉尔戈腾爵士来了,他躺在棺材里,载在他那辆农场马车的车板上,一个千真万确的好人。马车后面有一列其他车子,汽车、卡车,沿路排满了半个山坡,曝晒在重又炽烈起来的阳光里。
“好气派的送葬队!”芬大喊。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热闹!”杜恩大喊。
“闭嘴。”神父礼貌地告诫他们。
“我的上帝,”芬说,“你看到棺材了吗?”
“我们看到了,芬,我们看到了!”所有人都倒吸凉气。
那口棺材缓缓驶来,它打造得很精致,满是金钉子银钉子,但最奇特之处在于打棺材用的木料。
那些木头是酒箱上的木板,是酒盒上的木条,从法国运来,一路磕磕碰碰,只为藏进吉尔戈腾爵士的地窖!
从芬酒吧来的那群男人全都惊呼了起来。他们踮着脚,抓着彼此的胳膊肘。
“你肯定认得那些字,芬,”杜恩小声说,“告诉我们那些酒的名字!”
芬直直望着打造棺材的那些酒箱木板,半晌才发话:“得把我的舌头拉出来,好好捋捋才能读顺溜这些法国话。瞧!那是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1970年。教皇新堡,1968年!那个商标,颠倒着的,哥尔顿酒庄!还有那个,拉拉贡酒庄!这档次,我的上帝,这品质!能躺在烫印着这些商标的木板中间下葬,我死也心甘!”
“可是,”杜恩遐想,“他躺在里面,能读到这些商标吗?”
“拿个袜子把你的臭嘴堵上,”神父小声嘀咕,“后面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