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5/11页)
骆荣摇着头叹道:“真是家大业大,忘掉一笔资产没啥!老爷在世时,这样的事到底发生过几件?说实话,我骆荣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事。”
房中书则说:“上海开的烟馆、妓院安吴堡总账上一个字也没写,少奶奶如果不到上海巡察,你我能知道吗?现在知道了,你我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完事。永济这六百八十亩地能浮出水面,是少奶奶的功劳,是你我和中庸脸上的丑陋!”
周莹说:“事已如此,现已无须追究何人应负责任。幸运的是这六百八十亩地契还掌握在安吴堡手里,咋样处理它,我们说了算。”
王坚开口说:“少奶奶准备咋处理这些土地呢?”
周莹说:“老爷拿回地契时,抵了三千四百两债务,到现在已过了十七年半,永济秦晋铁木货栈百十多口人白吃了十七年半粮,省下了三万多两银子花销,净赚没赔,也算是幸事一桩。现在我问一句:袁叔,你现决定继续经管这六百八十亩土地呢,还是不管或继续打马虎眼?”
袁中庸连忙摇手说:“少奶奶,我可不是有意打马虎眼,占安吴堡的便宜。不知不为罪,现知道了,就得按规矩办。少奶奶咋决定,我咋办就是了。”
周莹说:“我提两个方案,袁叔任选一个。第一个方案是收回六百八十亩土地经营权,重新招租,每年租金列入永济秦晋铁木货栈收入账项,按比例上缴安吴堡土地收入。第二,重新勘查实际土地亩数,进行土地质量评估,公开出售,全部收入解缴安吴堡,弥补十七年半土地损失。大家议议,看哪一个方案可行?”
骆荣说:“我倾向收回土地经营权,重新招租。这样做,每年收入虽有限,但有河就有水,细水长流,聚少为丰,对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利多弊少。随着人口不断增加,土地升值势在难免,将来安吴堡如急需资金,可卖土地来解决问题,不致造成贷款利息负担。”
房中书说:“收回土地经营管理权也得进行土地重新勘查,评定土地质量等级,往外租心里有数,免得盲目吃亏。”
史明则说:“袁大掌柜,你对土地经营管理有多大把握?”
王坚笑道:“绝对比我强,我进了地,麦苗韭菜也分不清!”
袁中庸说:“我已四十多年没种地了,让我重新经营管理土地,只怕是和尚穿道袍,把经念歪了也不知为啥!”
红玉忍不住笑道:“袁叔,你干脆和尚、道士一齐当,省得念歪了经。”
袁中庸说:“要我两个方案中选一个,我选把地卖掉干干脆脆,省了份心。”
周莹说:“袁叔,我也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再说。”
这时月亮光已照在琉璃窗上,周莹看看摆在书架上的西洋钟表说:“十一点多了,明天我得到三原处理一下压了十个多月往来信函,后天咱们几个人再碰头。”
宴席散后,袁中庸往客房走去时,把王坚拉住说:“王坚,跟叔到客房坐一下,我有事向你请教。”
王坚只得跟袁中庸去了东大院一进院西厢客房。
周莹之所以把袁中庸召进安吴堡,而不是在永济秦晋铁木货栈与运城处理运城盐栈重建和她发现的永济秦晋铁木货栈六百八十亩土地未报安吴堡备案入册问题,是考虑到在生意场上以利激人,重赏勇夫,注重感情投资,以便能使不同性格的人,成为真正的士为知己者而效忠尽力的志同道合者。她知道对袁中庸这样识字不多,但极具营商智慧,敢于赤胆上阵,用情感支配自己行动的人,用激励产生的力量,是难以估量的。她想从袁中庸身上试验一下自己改造吴氏百多年经营管理商业的固有模式,来减少女人受限于社会因素制约带来的诸多不便,最大限度减少可能一败俱败带来的风险。她在平定了成都川花总号、扬州裕隆全总号、上海裕隆聚总号内叛风波后,便在考虑如何防患于未然的方法和策略。所以在决定重建毁于动乱的运城盐栈的念头浮于脑际时,房中书一句让袁中庸自己掏腰包的话,点醒了她另辟蹊径的一闪念。她当即下定决心,要从袁中庸身上,首先打开缺口,从中找岀可行的办法来,把来日的安吴堡,重建在风险相对较小的基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