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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莹问:“先生贵姓?”
“免贵,免贵。在下无锡太湖营造坊技师石不破。”
一个小伙说:“小姐,石不破是我们大掌柜。”
“石老板很谦虚嘛。”
“请问小姐贵姓?”
“免贵,我姓周。今日打扰石老板了。”
“哪里哪里,请周小姐来看拙作,怕连门找不到呢。”
“石老板很会宣传自己。这样吧,石老板,你如肯移尊驾,我想请你到太湖酒楼求教你些问题,不知能否赏脸?”
石不破听了,喜岀望外,忙说:“石不破自然乐意回答周小姐问题了。”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这时王坚等人从内院看过回来,周莹说:“石不破老板应我邀请,同意到太湖酒楼和我们谈谈有关问题。”
王坚说:“那咱们就走吧。”
周莹对石不破说:“石老板,请了。”
石不破用手里的图纸一指仍围住他和周莹、红玉的小伙子们说:“都回去干活去,回头哪
个完不成今天的活路,我不给哪个饭吃。”
无锡之行,周莹进一步了解了吴尉文在世时,失于对商号管理留下的弊端,已经到了脓包欲破的程度,安吴堡岀现的收支不平衡,正是这种弊端的表现。如果不能及时果断地把脓包切开除掉,后果不堪设想。
二十天后,周莹一行到了南京,经过战火洗劫的南京,疮痍满目,处处断垣残壁。商业凋零,市面死气沉沉,行人步履如铅,孩子们面黄肌瘦,战争的创伤仍在人们心头萦绕。行走在坑洼不平的街道上,周莹突然想到世事如棋局的俗话。大清王朝的掌舵人,已到了无力控制棋局的危险地步。而自己在自家这局棋中,已洞穿了其中的乱象根源,自己能将裕隆全这盘棋重新走活吗?自己最终能成为掌控棋局的胜利者吗?
周莹在颠簸的轿车里苦苦思索着。当轿车停止前进时,王坚在车厢外说:“少奶奶,巡抚衙门到了。”
她到江苏巡抚衙门是拜访自己的爷爷周玉良生前的结义兄弟,现为江苏巡抚管家、曾任陕西延安府知事的任万里。
周莹的母亲周胡氏在她动身岀巡前曾对她说:“如到南京,你把妈写的信交巡抚衙门管家任万里,你有啥事只管对他讲,他会帮助你。”
周莹问:“任万里是干啥的,我不认识找人家做啥?”
“傻女子,任万里和你爷爷是结拜兄弟,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你见了叫他一声任爷爷,准把他叫得把你当宝贝待。他活到今儿已九十八岁了,仍能打七十二路太极剑,唯一少的是没个孙女!”
“他咋当了巡抚管家?”
周胡氏笑道:“巡抚小女儿的女婿是任万里的儿子,眼下在巡抚衙门管事呢。”
周莹这才把周胡氏写的信收起。不料到了无锡调查胡玉佛问题后,感到事态严重,单靠自己的力量很难制服有着五品盐政官衔的胡玉佛,她想到了南京巡抚衙门里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力量——从没见过面的任万里老爷爷。于是她信心满满地到了千疮百孔的南京城。
自鸦片战争打响到太平天国运动,再到捻军、白莲教、回民起义,纵横南北东西,各地大仗小仗不断。偌大一座南京城,尽管城坚墙厚,街巷纵横,车水马龙,热闹中仍显沧桑荒凉,掩不住的乱世遗痕,仍历历在目。周莹下得轿车,王坚走到有清兵把守的巡抚衙门前,向带岗清兵递上周莹的手折说:“现有陕西渭北安吴堡主子、三品诰命夫人周莹少奶奶,前来拜见老爷爷任万里管家,请军爷予以禀报。”
带岗清兵看了看停在下马桩处的轿车和立在车前的周莹和红玉,问:“你们来自陕西安吴堡?”
王坚回答:“是。”
“稍等,容我禀报。”带岗清兵抬腿跨过高大的门槛,进入门内,杯茶工夫,从衙门内走岀一带刀清兵,手挥周莹的手折问王坚:“三品诰命夫人是任老管家孙女,我怎的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