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铁(第24/32页)
有些蛮族人在加入罗马帝国之前受过匈奴人的蹂躏,当阿提拉带领匈奴大军盛气而来的时候,他们对埃裘斯伸出了援手;451年的沙隆一役中,他们占了埃裘斯手下部队的一大部分。沙隆战役的胜利固然使得高卢,甚至罗马城,免于遭到匈奴这个马背上的民族的毁坏,但意大利和帝国首都又受到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威胁。越过高卢和西班牙,在北非建立了王国的汪达尔人的国王盖塞里克从海上出击,占领了科西嘉岛和萨丁岛,并以它们为跳板于455年攻陷并洗劫了罗马;东罗马帝国皇帝利奥一世发动反攻,却以失败告终。汪达尔人以西西里岛和非洲为基地,控制了整个地中海水域,专门从事海盗活动。后来的1000年间,撒拉森人和巴巴里人继承了他们的衣钵。高卢和意大利的权力落到了3个日耳曼酋长手中,李基梅(Ricimer)、奥雷斯特斯(Orestes)和奥多埃塞(Odoacer)扶植了一连串的傀儡皇帝,其中的马约里安(Marjorian,457—461年在位)一度在南高卢重振了帝国的权威,但马上被推下了皇帝的宝座。476年,奥多埃塞消灭了听命于傀儡皇帝罗慕路斯(Romulus)的名义上的罗马军队,也是意大利最大的一支军队,在和李基梅争夺权力的斗争中胜出,废黜了罗慕路斯后自己登上权位,但没有称帝,而是自封为国王。只留了个空架子的元老院回到了东罗马帝国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廷,西部的罗马军队在那以前早已消亡。
罗马灭亡后的欧洲:没有军队的大陆
罗马军队在东部依然存在;它在离君士坦丁堡距离不等的各个地方护卫着拜占庭,远至高加索或尼罗河,近如君士坦丁堡巨大的城墙脚下;直到1453年,奥斯曼的“征服者”穆罕默德围困君士坦丁堡,把罗马军队的最后残余消灭殆尽。但是,从东罗马帝国自立之始,它的军队就和罗马军团完全不同。在伟大的查士丁尼皇帝(527—565年在位)的两位爱将,收复了意大利和北非(其间摧毁了汪达尔的力量)的贝利萨留和纳西斯指挥下的军队与埃裘斯和马尔乔里安的部队非常相似。贝利萨留在特里卡麦伦一役(453年)中打败了汪达尔的盖利摩,纳西斯的塔吉内大捷(455年)使拉韦纳和罗马重回帝国的怀抱。在这两场会战中,他们两位将军麾下的士兵大多不是罗马人;非洲的会战有匈奴人参加,意大利的会战有一队波斯弓箭手参加。拜占庭帝国的边界最后基本上确定为以多瑙河和高加索山为界,海上边界包含塞浦路斯、克里特岛和意大利的“靴尖”(埃及、叙利亚和北非在641—685年间已落入阿拉伯人之手);一旦边界确定后,就对帝国军队的组织基础进行了改变。结构仍然基本沿用奥古斯都的模式:帝国下分为省,称为行政区(themes),区内的将领及其部队直接听命于皇帝。军队的组织遵循的是4世纪君士坦丁改革的模式,不是重装的步兵军团模式;军队分为小型独立的步兵和骑兵团队,一俟需要即可集结起来支援前线。2世纪时有13个行政区,7个在小亚细亚,3个在巴尔干,还有3个在地中海和爱琴海;到10世纪,行政区增加到了30个,但军队人数仍保持在约15万,一半步兵,一半骑兵,大概和奥古斯都皇帝时的军团人数相当。拜占庭的军队有高效的官僚和税收制度的支持,有富裕的农民阶层提供军需给养,因此得以把罗马帝国硕果仅存的这一部分有效地维持到1071年突厥人开始来犯,虽然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并皈依了基督教。
西边没有重新兴兵来维护罗马文明的劫后残余。入侵者对罗马的文明钦崇备至,破坏起来却又毫不手软。事实上也不可能重建军队,因为作为养兵基础的定期公平的税收已经荡然无存;实际上到帝国晚期时,税收已经变得非常不公平。蛮族的国王也试图推行税赋制度,但收上来的税不足以养活士兵,让他们受纪律的约束;无论如何,征服者对纪律都非常不以为然,他们还保留了条顿人的思想,认为带武器的武士可以为所欲为,彼此之间一律平等。哥特人、伦巴底人和勃艮第人原来是农耕民族,是被大草原的骑马民族赶过莱茵河的,他们期望得到土地后能继续务农为生。在意大利,他们驻扎的土地的1/3分给他们个人,这个办法借鉴了旧帝国的制度,但对土地的主人来说简直是明抢,因为旧制度只是规定地主把1/3的土地供驻扎的士兵使用而已。在勃艮第和南部法兰西,分给战士个人的土地更是占原地主所有土地的2/3。于是,这些不受欢迎的士兵在四散各处的农庄安顿下来,耕地种田,轻易地抛弃了使他们攻无不克的军人素质,却又不向政府定期缴纳劳动剩余,使政府有财力建立起维持和平的文明军队。“蛮族王国结合了罗马帝国特有的恶政”——主要是没收小农的土地来扩大富人庄园的腐败行为——“和野蛮的行为……在旧有的压榨之上又加上了野蛮部落的成员以及效仿他们行为的(幸存下来的)罗马人无法无天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