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巴斯克海岸餐厅(第12/15页)
“那时候,迪尔和克丽奥住在格林威治镇;他们卖掉了自己在江山多娇的别墅,只在皮埃尔酒店有一个两室的歇脚处,就一间客厅加一个卧室。从考利斯家出来后,他在车上建议去皮埃尔酒店歇一会儿,喝杯睡前小酒,他想也听听她对自己新买的博纳尔画作的意见。她说她很乐意发表自己的看法;那白痴为什么就不能有看法呢?她老公不是现代艺术博物馆理事会成员么?她在看画的时候,迪尔说给她倒杯饮料,她说她想喝白兰地;她小口地抿呀抿,隔着咖啡桌与迪尔面对面坐,他们之间啥事儿也没发生,只是她突然变得像个话包子——她说起萨拉托加的马市,还有她在来佛礁跟霍尔登医生一个洞接一个洞地打高尔夫球;她说起琼·培森打桥牌赢了她多少多少钱,她自小姑娘时的牙医如何死了,如今她都不知道拿自己牙齿怎么办;哦,她喋喋不休直说到将近两点钟,迪尔不住地看手表,不仅是因为他已经累了一整天,而且心中着急,还因为他预计着克丽奥可能乘坐早班飞机从波士顿回来:她说过要赶在他去上班前,在皮埃尔酒店见着他。因此,当她继续叽里咕噜地说着牙齿根管治疗时,终于,迪尔直接打断了她:‘对不起,亲爱的,不过你想上床不想?’贵族到底是贵族,即使是最最愚蠢的,他们骨子里也有着某种优雅格调;因此,她耸耸肩——‘唔,行吧,我想可以’——就好像一位女店员问她是否喜欢一顶帽子的款式。面对那熟悉老套,厚颜无耻的犹太式强行推销,她仅仅是勉强妥协了而已。
“在卧室,她叫迪尔不要开灯。她态度非常坚定——从后来发生的情况看,你还真不好指责她。他们摸黑脱了衣服,她动作之慢,似乎一辈子也脱不完——解纽扣,解系带,拉拉链——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除了评论了一句迪龙两口儿显然是同睡一张床,因为屋里就只有一张;迪尔告诉她说的确如此,说自己依恋性比较强,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什么柔软的东西依偎着,就睡不着觉。州长夫人却既不依偎,也不亲嘴。亲吻她吧,据迪尔讲,就像是同一头腐烂的死鲸鱼玩索吻游戏:一点不假,她的确需要一位牙医。任迪尔招数用尽,也激不起她一点热烈的反应——她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名传教士,让一帮汗流浃背的斯瓦希里人一个接一个地强奸那样。迪尔高潮不起来。他感觉好似在一个奇怪的小水塘周围扑腾,四周太滑,他的手怎么也抓不住。迪尔心想也许不如给她来个口活儿吧——但正当迪尔要有此举动时,她一把揪住迪尔头发,把迪尔拎开:‘不不不不,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这样!’迪尔只好放弃,他翻滚起身,说:‘我猜你不想给我来口活儿吧?’她懒得回答,于是迪尔说行,好吧,就帮我手淫搓出来,我们就算两讫了,好吗?但她已经从床上起来,她告诉迪尔请他不要开灯,求他了,她说不要,不必送她回家,叫迪尔待在原处别动,自己睡觉。迪尔躺在床上,听着她穿衣,一面伸手去抚弄自己的下身,他感到……感到……他猛地跳起来,啪地打开灯。他那整个行头感觉黏糊糊的,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上面覆满了血。确实如此。床上也是。被单上满是巴西果大小的斑斑血迹。州长夫人刚好拾起手袋,打开门,迪尔说:‘这他妈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子?’但他马上明白为什么了,不是州长夫人告诉他的,而是因为州长夫人关门时向他投过来的那一瞥:就如卡里诺——老埃尔默餐厅那位残忍的服务生领班——领着一个蓝套装,棕鞋子的大老粗[4],前往位于西伯利亚的一张餐桌。她戏弄了迪尔,并惩罚他那犹太人的自以为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