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10/10页)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帝君瞧着台下跪得整整齐齐的众神,颇有观赏一十三天他栽下的一丛丛香树苗之感,略抬手免了诸位跪礼,转身安慰站在一旁的凤九:“早晓得你要输,不用觉得给我丢了脸,”递给她一块帕子,“挡了几招?”

凤九一边拿帕子揩汗一边嗫嗫嚅嚅:“十招。”

东华点了点头:“还可以。”又看向聂初寅道,“你觉得能和本君过几招?”

玄之魔君聂初寅是个有梦想的人,魔族自魔尊少绾灰飞后一分为七,由七位魔君共同执掌,聂初寅自承了玄之魔君的君位,便一心想着如何一统魔族,立于七君之上,再拜为尊。要成就自己的梦想,与神族联姻是条好路子,但可恨神族中能动摇天下局势的上神皆是男子,而他是个孤儿,不像煦旸君那样有个亲妹子。他退一步想过,若这些上神有哪位正好是个断袖,为了他的霸业他吃点亏将自己送上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结果还真是不可以。他就又退了一步想,即便同他们攀不上关系,那最好也不要得罪,非要得罪,便一定要从他们身上讨个大便宜。

他今日来此,计算得其实十分周密,他晓得此举必定得罪青丘白家,但也从他们那里拿到一个许诺不是,这个得罪,得罪得很值。但他从没想过要得罪东华帝君。可事到如今,得都得罪了,既得罪了白家又得罪了帝君,青丘的那个承诺,就更要拿到手了。

他决然不是帝君的对手,和帝君是打不得的。

聂初寅脸上含着笑,这个笑却极为勉强:“帝君抬举了,比剑这一环原本只是同辈人间的切磋,聂某同凤九殿下尚能称得上同辈之人,却同帝君在年纪上还隔着一个洪荒,聂某哪里能做帝君的对手。这一环虽说挑战凤九殿下便是挑战帝君,但帝君德高望重,毕竟与我等并非同辈之人,若要同聂某比剑,怕是有违礼册上的这条法则。”

白浅上神收了方才的震惊,向着夜华连宋二人皱眉道:“他为何该同凤九比剑,是他的道理,东华为何不该同他比剑,也是他的道理,这人嘴皮子真正厉害,道理都被他占尽了。此番东华若贸贸然下场,倒真显得像是欺负晚辈了。”话毕惆怅一叹,隐隐有些担忧。

连宋君敲着扇子懒洋洋笑道:“我倒是觉得聂初寅高估了东华的脸皮。”

台下虽有种种议论,台上的帝君此时却很从容,很淡定,从容淡定中还透出几分莫名,接着方才聂初寅的一番话沉吟道:“你说……本君同你不是平辈,”皱眉道,“本君为什么同你不是平辈?”

聂初寅一愣。台下诸神也是一愣。

帝君看了一眼聂初寅,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凤九,缓缓道:“她是本君的帝后,自然同本君是平辈之人,你方才说你与她是平辈之人,那你与本君当然也是同辈之人,本君同你比剑,可见的确是同辈人间的切磋,违了青丘礼册上的哪条法则?”

聂初寅神色僵硬道:“这……”

帝君慢条斯理地掂了掂剑道:“听说你醉心剑术,真巧本君也醉心剑术,可见你我有缘,开打吧。”

众神全傻了,白浅上神噗一声喷了一地的茶水,连宋君扶着椅子的靠臂坐得稳当些,摊手向白浅道:“看吧,我方才说什么了,聂初寅的那套歪理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脸皮这个东西,于帝君一向是身外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