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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莉娜没看到吧?”
“我想不会。我假装去上厕所。我只是撕掉了假房顶(放在我的手提包里了),把老屋顶又放回了原位。她不可能发现。”
杜戈尔叹了口气。没想到寻找钻石的过程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塞德里克死了,两个杀手想放他们的血。不值得为了钻石去杀戮,或者去死,他早该明白这一点。他被一个机会粗鲁地操纵了,这让他心情很压抑。就是这件事,把他从甘波那间燥热的书房带到这辆不舒服且冷冰冰的迷你库珀车里。“人吧,总是忍不住要琢磨,”他咕哝道,“万一凯蒂或莉娜发现了该怎么办?她们迟早会发现的。”
“威廉!你每次给自己冠以‘人’这个统称的时候,总是那么自负无聊……”
阿曼达突然不说话了,把头扭了过去。杜戈尔莫名其妙地感到内疚。他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就讨论去哪儿给车加油的事了。
“叫我俄狄浦斯。”两个小时后,杜戈尔对着那杯粉红色的杜松子酒说。此刻,他们正坐在三一大街的蓝色野猪酒吧里,等待下一次灾难的降临。他们实现了去剑桥的计划,但路上遭遇了狂暴的逆风。杜戈尔不得不在泥泞的沼泽边缘更换一只瘪掉的轮胎。终于到了剑桥,可是背信弃义的剑桥仿佛一座陌生的城市,就像你重放梦境时,却发现它已不再属于你,而是归属他人了。对他来说,八年前的剑桥意味着朋友和温暖的家。现在,剑桥已经抛弃了他——连单行道都变了。
首先他们去找了杜戈尔的导师,结果年初他就移民去哈佛了。他们试着去了一家提供早餐的旅馆,结果那里客满。接着,他们又联系了两家酒店。皇家剑桥酒店的前台人员是这样对他们解释的:不可能预订成功的原因有两个:一、剑桥总是有很多游客(就像苍蝇绕着果酱瓶飞,我很高兴这么说,先生);二、星期六在参议院举行的学位授予仪式吸引了一大批新鲜出炉的文学硕士和他们的朋友。酒吧里的噪声肯定了第二点。
“自以为是,”杜戈尔说,“我们太傲慢自大了,总想着摆脱李,去找那些钻石。”
他用手指揉捏着放在夹克口袋里的那捆皮子。阿曼达一言不发,还打了一个哈欠。由于连夜开车,她的眼圈发红。酒店是在万不得已时的选择,因为去那里太危险了,如果李到剑桥来找他们,酒店会是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
要是在剑桥有亲戚该有多好啊,杜戈尔想。哪怕是他父亲也行。他考虑了一下自己曾经就读的那所学校,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所有的空房间都被文学硕士们霸占了,而且无论如何,怎么把阿曼达带进去也是个问题。
他开始追忆朋友和熟人。他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住在剑桥,甚至很少有人会来这儿。没有一个人,除了……
他把杜松子酒一饮而尽,而后打了一个喷嚏,又朝阿曼达笑了一下。接着,他问那个酒吧服务员电话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