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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看来,这都是那帮小青年惹的祸,他对大部分年轻人都感到越来越痛恨。那些长头发的男的,让你分不清男女(马特现在还留着平头,把这当作一种标记);那些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学生,好像满肚子都是墨水,张口闭口就是麦克卢汉、马克思和切格瓦拉;黑人激进分子,要让太平盛世马上降临,不满足于循序渐进的进步;还有所有这样的人——抗议的、暴乱的、对眼前一切不屑一顾的、看谁不同意就一顿毒打的。在马特的眼里,他们这帮人全部都是乳臭未干、羽翼未丰的毛头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对社会什么贡献都没有……一想到这群小青年,他的火气和血压就都上来了。
而芭芭拉,肯定不是叛逆的学生或者示威抗议者,但她却常常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同情,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就为了这个,马特把责任都归咎于女儿交往的那些人身上,其中也包括布雷特·德洛桑托,他还是不喜欢他。
事实上,马特·扎列斯基和许多他的同龄人一样,都被他们过去积年累月坚信的看法束缚住了。有时候谈到热议的话题时,芭芭拉总想方设法地说服他认同自己的理念。比如,展望未来的视野已经拓宽更新了,曾经一度不可改变的信条观念经过检验,证明是错误的;年轻人并非轻视父母那一代的伦理道德,而是鄙视道貌岸然背后的表里不一;他们不是看不起父母那辈人原有的道德准则,而是对常常用所谓准则当作挡箭牌的虚伪和自欺不屑一顾。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充满疑问的时代,人类只会从这种激动人心的智力测验中有所收获。但芭芭拉没能成功。马特·扎列斯基缺乏敏锐的洞悉,只当周围的改变是消极破坏的力量。
马特带着这种情绪,拖着疲惫的身躯,忍受着胃痛的折磨,很晚才回到家。他一到家就发现芭芭拉请人到家里来了,这个人就是罗尼·奈特。
傍晚时分,在伦纳德·温盖特的安排下,芭芭拉和罗尼在市中心见面了。她的目的是进一步了解罗尼——一个既身处内城,又涉身于中坚力量招聘计划的黑人,了解他们的现实生活与亲身经历。纪录片《汽车城》眼下已经进入最后的剪辑阶段,为了配合影片放映,还要录制一段解说,而解说词会参考她所了解到的内容。
刚开始时,她带罗尼来到了媒体俱乐部,但这一天的俱乐部相比平时,分外拥挤和喧闹,而且罗尼好像看起来有些紧张。于是,芭芭拉一时心血来潮,提议开车到她家里去谈。他们便回到这里。
她给两人各兑了一杯威士忌加水,然后匆匆用鸡蛋和培根做了一顿简餐,放在托盘里端到客厅。之后,他们就聊起天来,罗尼越来越放松,越来越配合。
后来,芭芭拉把威士忌酒瓶拿来,给两人又分别倒了第二杯酒。晴朗美好的一天达到顶点,屋外黄昏已近,天色渐渐暗下来。
罗尼·奈特环顾四周,屋里舒适惬意,陈设雅致,又不失朴实。他问:“这里离布莱恩路跟十二号大街有多远?”
她告诉他,大概8英里。
他摇摇头,咧嘴笑笑。“倒更像是相差800英里远呢。”
布莱恩路跟十二号大街就是罗尼住的地方,那天晚上,布雷特·德洛桑托和伦纳德·温盖特目睹拍摄的地方。
芭芭拉用几个关键词匆匆记下罗尼的想法,觉得作为开场白或许不错,这时,她的父亲走了进来。
马特·扎列斯基怔住了。
他看着芭芭拉和罗尼·奈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手里举着酒杯,两人之间还有一瓶威士忌放在地板上,旁边是吃过的餐盘。芭芭拉一惊,手里做记录用的小本子滑落下来,掉到不知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