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 旗(第7/7页)
堆满木材的广场后面,有个高大宽敞的木棚,破旧的板车已经被拆散作废料处理,五口棺材已经被抬入木棚里。
一张用木板钉成的桌子上,有一盏灯、一盘肉、一坛酒和三副杯筷,座上却只有两个人。
秃鹰老王一双鹰一般的锐眼正在盯着对面的田鸡仔。
“你真的相信那个姓郑的只不过是个酒楼的掌柜而已?”
“我不信。”
“那么你就不该要我放他走的。”
“你要留下他干什么?”田鸡仔微笑,“请他到这里来喝酒?”
“我至少可以试试他的功夫。”
“你用不着试。”田鸡仔说得很肯定,接着又说,“他的功夫绝不比我们差。”
秃鹰没有再开口,瞳孔却忽然收缩,忽然翻身跃起,以单掌护胸,蹿出了窗子。
窗外没有人。
人已从另一扇窗口轻飘飘地进来了,死人般苍白的脸,永远都好像在凝视着远方的眼睛,一身青衣已经洗得发白了,一只衣袖束在腰带里。
田鸡仔看着他,再看看那五口棺材,摇头叹息苦笑:“你为什么总是要照顾我们这种好生意?”
青衣人反问:“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些人,为什么会对这五口棺材有兴趣?”
“我问过。”田鸡仔说,“他只说他们大老板家里昨夜出了件怪事。”
“你为什么不问那是什么怪事?”
“我不必问,因为我已经知道。”田鸡仔说,“他们家里昨夜死了三个人。”
“哪三个?”
“一个是他们的护院卫士头儿丘不倒,一个是以巧手神针名驰远近的迟暮宫娥柳金娘。”田鸡仔说,“还有一个就是他们的大老板孙济城。”
“孙济城也死了?”青衣人也很惊讶,“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死在丘不倒的少林神拳下,一拳就已致命。”
“丘不倒呢?”
“一杯毒酒穿肠夺命。”田鸡仔道,“据说酒里的毒足足可以毒死一兵营的人。”
“是谁在酒里下的毒?”
“也许是孙济城,也许是柳金娘,也许是丘不倒自己。”田鸡仔说,“他们三个人都有可能在酒中下毒,也都有理由要对方的命。”
他苦笑:“我至少已经替他们找出了七八十种理由来,可是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青衣人沉默、沉思。
秃鹰已回来,正站在他身旁,一双锐眼就盯在他后头的大血管上,一双鹰爪也已蓄满真力。
青衣人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他们死在什么地方?”
“死在孙济城的密室里。”
“有没有别人知道那地方?”
“没有。”
“所以也没有别人能在酒中下毒?”
“是的。”
田鸡仔又补充:“密室在卧房里,昨夜在卧房外值班的卫士看到孙济城和丘不倒一起进去之后,那地方就没有人再出入过。”
青衣人眼睛里忽然露出一种刀锋般的光。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三个人的死只有一种解释。”他说,“为情争杀,同归于尽。”
“我也这么想。”田鸡仔说,“大家都这么想。”
“既然他们是自己争杀而死,并没有别的凶手,孙济城的属下为什么要追查今天初到济南的陌生人?而且连死人都不肯放过?”青衣人说,“难道这其中还另有秘密?”
这个问题才真正切入了这件事的要害,就好像一把快刀一下子就切入了毒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