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避之屋 The Shunned House(第4/17页)

随着我逐渐成熟懂事,加上多年坚持不懈的纠缠,叔叔最终还是将他收藏的我所感兴趣的知识告诉了我。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份非常古怪的编年史。虽然其中有些地方显得极其冗长啰嗦,充满了统计数据和乏味的宗谱知识,但那种消散不去的恐怖与超自然的恶意依旧在文件里留下一条绵延不断的线索。这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甚至比它给那位优秀的医生所留下的印象还要深刻。许多独立的事件都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而一系列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变故却隐藏着令人胆寒的可能性。全新的、同时也更加热切的渴望开始生根发芽,相比之下,那些童年时期的好奇显得既苍白又幼稚。

这些发现让我进行了一次详尽彻底的调查,并最终让我们进行了那次让人心惊胆战的探险——事实证明,对于我和我的叔叔而言,这是一场灾难。因为,叔叔最后还是固执地加入了我展开的调查行动,并且在一个夜晚与我一同走进了那屋子——但是他并没有与我一同离开。他过世后,我一直觉得很孤单——他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漫长的一生里充满了荣誉、美德、善举,以及渊博的学识与高尚的品位。为了纪念他,我在圣约翰墓地——坡最喜欢的地方——安葬了一只大理石骨灰瓮。那是一片位于山坡之上、生长着巨大柳树的隐秘树林,坟冢与墓碑安静地蜷缩在由教堂、房屋与班尼菲特街的旱堤组成的古老建筑群中间。

打开这座由日期与历史组成的迷宫,我并没有在这屋子的早期历史里找到一丁点儿凶恶不祥的迹象——不论是它的建造过程,还是那个主持兴建它的显赫家族都显得非常稀松平常,没有丝毫异样。不过,灾祸的第一个征兆却很明显,而且征兆的数量很快便增加到了凶险不祥的地步。叔叔仔细地整理出了自1763年房屋兴建时起的所有记录,并且为这一主题补充了多得不同寻常的细节。据说,最初入住那栋畏避之屋的是威廉·哈里斯与他的妻子拉比·德克斯特,以及他们的四个孩子:1755年出生的埃尔卡纳,1757年出生的艾比嘉,1759年出生的小威廉还有1761年出生的露丝。哈里斯是个体格结实的商人,同时也是往返于西印度航线的水手。他与俄巴底亚·布朗以及布朗的侄子合办的商行有着密切的往来。1761年布朗死后,新商行尼古拉斯·布朗公司将他安排到了普罗维登斯建造的一百二十吨双桅横帆船“谨慎号”上担任船长职务,并且授权他修建一座新的住宅——这也是他自结婚以来一直期盼着的事情。

当时,位于拥挤的齐普赛街上方、沿着山坡延伸的新贝克街刚经历过一次改造,而哈里斯便将新宅的地址定在了一段新建成的直道边。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位置,而且建筑本身与周围的环境也很搭配。对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来说,这是他们的最佳选择。当时,他的妻子正准备生下他们的第五个孩子,为了迎接这个全家期盼着的新生命,哈里斯匆匆忙忙地搬进了新房里。十二月份,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但却是个死胎。而且,在那之后一个半世纪里,屋子里没有诞生过一个活的婴儿。

到了第二年四月份,哈里斯家的孩子们纷纷染上了疾病。不出一个月,艾比嘉与露丝就夭折了。乔布·艾伍兹医生为孩子们进行了诊断,并将问题归结为某种儿童易感的热病;不过,其他人认为这仅仅是消瘦,或者虚弱导致的恶果。不论如何,这似乎是种有传染性的疾病;哈里斯家原本有两位仆人,但到了六月份,其中一个仆人汉娜·鲍恩也因为类似的原因去世了。剩下的那个伊莱·里德逊也经常抱怨身体虚弱,过度劳累;他原本打算返回瑞和柏斯,在自己父亲的农场里休养,但却因为突然爱上接替汉娜·鲍恩的新仆人梅海塔布尔·皮尔斯,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结果,到了第二年,他也死了——那是个让人悲伤的年份,因为在同一年,威廉·哈里斯也死了。由于职业的缘故,在过去的十年里,威廉·哈里斯花了很多时间待在马丁尼克岛上,当地的气候早已让他变得非常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