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的恐惧 The Lurking Fear(第5/13页)
一开始,我们从这次调查的结果中得不出什么结论,不过我们根据调查结果制作的表格似乎还是揭示出一种十分显著的倾向: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恐怖事件,大多不是发生在那所令人避忌的房子附近,就是发生在能通过繁茂滋生到近乎病态的森林与房子相连的地方。确切来说,也有例外存在,那场把全世界的关注都吸引到这里的恐怖事件就发生在一个没有树的地方,既不在公馆附近,也不能通过森林与公馆相连。
至于潜伏的恐惧有着怎样的本质或外貌,从那些被吓坏了的愚笨棚户居民嘴里是一点都问不到的。他们同时给了它很多称谓,既说它是条蛇,又说它是个巨人,既是雷鸣怪,又是蝙蝠,既是秃鹫,又是一棵会走路的树。但是,我们自信有充分的理由断定它是个极易受到闪电雷暴影响的活物。虽然有的故事提到它有翅膀,但是从它不喜欢在开阔地带出现这一点来看,我们还是认为它是一种能在陆地上移动的生物的可能性更大。这个看法唯一不能解释的是,它必须能够迅速移动,才来得及做出所有归咎于它名下的事情。
对棚户居民了解更加深入后,我们发现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古怪得可爱。他们是头脑简单的动物,由于不幸的血统和单调乏味的孤立生活,他们在进化程度上渐渐有些倒退。他们惧怕外来者,但是也慢慢习惯了我们的存在,后来在我们彻查公馆寻找潜伏的恐惧时,他们还帮我们把公馆里的灌木、隔断都砍倒拆除了,确实帮上了大忙。当我们要他们帮忙寻找班尼特和托比时,他们由衷地感到痛苦,尽管他们心中想要帮助我们,却明白,就像他们失踪的村民一样,这些受害者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实际上,他们中有很多人已经被杀死或是掳走了,这就像是野生动物长久以来所经历的灭绝一样。我们对他们说的话深信不疑,忧心忡忡地等着发生更多的悲剧。
到了十月中旬,事情仍然没有什么进展,我们陷入了僵局。由于夜间天气一直晴朗,恶魔的侵袭没有再发生过,我们对公馆和乡村的彻查也一无所获,这让我们差点儿以为潜伏的恐惧并没有实体存在。我们担心即将到来的寒冷天气会阻碍探查,因为人们一致认为那个恶魔基本不会在冬天出来活动。因此,当我们在冬天降临前的最后一个白天对恐怖事件发生的那个小村庄进行彻查时,难免心怀失望之情,行动也有些草率。
棚户居民出于恐惧,已经把那个小村庄遗弃了。这座命运悲惨的棚户村没有名字,但也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它坐落在锥子山和枫树山之间的裂隙里,虽然没有多少树木,却也能免于风雨侵袭。比起锥子山,村庄离枫树山更近一些,村民们一些鄙陋的住所根本就是在枫树山的高坡上挖了个洞。村庄所在的位置距离风暴山山脚大概有两英里,距离橡树环绕的公馆则有三英里。在村庄和公馆之间,靠近村庄的那边足足有二又四分之一英里都是开阔的旷野,除去一些呈蛇形隆起的低矮山丘,地势非常平坦,植被只有散生的野草。考虑到这样的地形,我们最终的结论是,恶魔一定是经由锥子山来的,它林木繁茂的南坡一直延伸到距离风暴山最西边的尖坡很近的地方。我们循着地面的隆起一路追到枫树山一处发生过滑坡的地方,那里有一株被劈裂了的高大孤树,霹雳击中了树身侧面,正是这道霹雳召来了恶魔。
我和亚瑟·门罗到这座孤立的村庄来了有二十多次,把这里每一寸土地都仔细探查了一遍,我们越到后来越感到气馁,同时也模糊地感到某种不同以往的恐惧。即便已经见惯了可怕离奇的事情,但在看到一场声势浩大的事件发生后,现场竟然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还是令人感到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在阴霾笼罩的天空下走来走去,空怀一腔悲壮的热情,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之所以继续行动,只是出于一种明知徒劳却不得不为的复杂感情。我们的关注点变得十分细微:每个棚屋都重新进去过了,每个山洞都重新搜过有没有尸体,在附近每一个山坡荆棘丛生的坡脚,我们也都重新细查过是否有隐蔽的兽窝和洞穴,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找到。然而就像我说过的,有一种模糊而全新的恐惧感,正带着威压在我们头顶上盘旋。这种感觉就好像生有蝙蝠翅膀的巨大狮鹫正隐去身形蹲坐在山巅之上,它们的地狱之眼曾见识过横穿宇宙的深渊,而现在,它们正用这双眼睛窥伺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