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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做狗 Nobody's Dog(第3/6页)

每次来兵工厂都这样。“本月配额完成了,‘威斯特少校’。”念威斯特的名字时,瓦利米故意带上嘲讽的重音,“所以锻炉关闭。就这样。”

“你要我这样答复元帅阁下?”

“新兵的装备应由贵族领主提供,”对方生硬地复述,“‘我’不能为‘他们’的失职承担责任。这压根儿不关我们的事,‘威斯特少校’,请把‘这话’转告元帅阁下。”

又是这样,循环往复:从伯尔的办公室出来,去各部门,找连长、营长、团长们,去阿金堡和阿杜瓦城里的各类商铺,去兵工厂、兵营、马厩、码头——大军几天后就要在码头登船出发——然后又去别的部门,长途跋涉后两手空空地回去。他每晚像石头一样倒上床,过不几小时又得再来一遍。

作为营长,他只需关注如何打败敌人;而作为参谋,却必须用文件和自己人斗。他不再像个士兵,更像是秘书,像个试图推巨石上山的人。累死累活,不问前路,却无法停止,否则石头会滚下来砸到自己。而那些面临同样危险的混账们却懒洋洋地躺在旁边山坡上说:“哦,石头不关我事。”

他现在理解当初在古尔库打仗为何会缺衣少食,要车没车要马没马,再简单的东西急需时也统统欠奉。

如果这场战争因他的疏忽发生同样的事,威斯特会自责一辈子,想到要那些没武器的新兵上战场,他就受不了。于是他再次强迫自己冷静,头更痛了,嗓子也激动得破了音:“若我军在安格兰陷入长期战,还要供应一大批衣不蔽体、手无寸铁的农民,那时该怎么办,瓦利米少校?这关谁的事?哦,我敢说,当然不关你的事!你肯定还在这儿,守着冷冰冰的锻炉!”

威斯特立刻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对方勃然大怒:“你怎敢如此胡说,先生!你质疑我的荣誉?我家九代都是王军军官!”

威斯特揉揉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请相信,我毫不怀疑你的勇气,完全没这个意思。”他尽力设身处地为瓦利米着想,也许自己并没真正体会对方承受的压力,也许对方更想上战场,而非管理铁砧,也许……没用,对方就是坨威斯特痛恨的屎,“这无关你的荣誉,少校,也无关你的家族。我们讨论的是战争整备工作!”

瓦利米的双眼如死人般冰冷:“你以为在和谁说话,肮脏的平民?你不过仗伯尔撑腰,他也不过是地方省份来的呆子,走了狗屎运才鸡犬升天!”威斯特目瞪口呆。他自然想过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但当面听到却是另一码事。“等伯尔呜呼哀哉,你会怎样呢?嗯?不能狐假虎威了你会怎样?你没有血统,没有家族!”瓦利米嘴角挂着冷冷的嘲讽,“还有那样一个妹妹,我可听说——”

威斯特大踏步上前。“什么?”他吼道,“你听说什么?”他的表情一定很狰狞——瓦利米顿时脸色煞白。

“我……我……”

“你以为我需要伯尔批准才能动拳头,没种的蠕虫?”没等自己意识到,他继续上前紧逼,瓦利米踉踉跄跄退向墙根,侧身抬起一只手,以为威斯特随时会揍他。事实上,威斯特用尽全力才按捺住抓住这小畜生,将其脑袋晃下来的冲动。他头痛得要命,嗡嗡作响,里面的压力似乎要把眼球挤爆。他用鼻子缓缓深呼吸,拳头捏得生痛,直到怒火渐渐平息,不至于突然失去自控力。现在他只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

“关于我妹妹,你有什么想说的,”他低声说,“现在就说。说。”他左手缓缓落在剑柄上,“说完我们去城外作个了断。”

瓦利米少校继续后退。“我什么也没听说,”他小声道,“什么也没听说。”

“什么也没听说。”威斯特盯着对方苍白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走开,“现在,你是否方便为我重开锻炉呢?好多工作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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