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9/17页)

“效力不会持续很久的。”世界先生说,“命运女神们给你的只是一点来自过去的回忆,在现实中它们很快就会溶解消失,然后你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就要从眼窝里滚出来,漂亮的脸蛋也开始渗出脓血,再以后,当然了,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漂亮了。顺便说一句,你还拿着我的树枝呢。请把它还给我,好吗?”

他掏出一包好彩牌香烟,抽出一根,用黑色一次性打火机点着。

她说:“我可以来一支烟吗?”

“当然可以。给我树枝,我就给你香烟。”

“不。”她说,“你想要它,说明它的价值绝对比一根香烟高。”

他没有回答。

她说:“我想要答案,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点上一支烟,然后递给她。她接过来吸了一口,眨眨眼睛。“我似乎能品出烟味了,”她说,“也许真的品出来了。”她笑起来,“嗯,是尼古丁的味道。”

“好了,”他说,“你为什么会去找住在农场的那几个女人?”

“影子让我去找她们的,”她说,“他叫我找她们要水喝。”

“我想,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泉水的魔力。不管怎样,他死在那棵树上是件好事。这样我就能知道他一直待在什么地方了。他已经退出舞台了。”

“你设下圈套,陷害我丈夫。”她恼怒地说,“你们这些人,早就把圈套设好了。他心地善良,你知道吗?”

“当然,”他说,“我知道。”

“你们为什么要利用他?”

“这是必要的模式,用来分散注意力。”世界先生说,“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估计我会削尖一根槲寄生的树枝,到梣树脚下,把它插进他眼睛里[105]。外面那些混战的傻瓜们永远抓不住事实的真相。这根本就不是新与旧的问题,只是模式的问题。现在,请把树枝给我。”

“为什么你那么想得到它?”

“它是整个不幸事件的一个纪念物。”世界先生说,“别担心,它不是槲寄生。”他露出笑脸,“它象征一支长矛,而在这个令人遗憾的世界里,象征物可以代表事物的本身。”

外面的骚乱声更大了。

“你到底站在哪一方?”她问。

“这不是站在哪一方的问题。”他告诉她,“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你。我总是站在胜利的一方。这是我最擅长的事。”

她点点头,但没有交出手中的树枝。“这一点,我看得出来。”她说。

她转身背对着他,从山洞洞口望出去。在她下面很远的地方,在岩石丛中,她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闪烁、脉动。那东西缠绕在一个消瘦的、紫红色脸庞、留着胡须的男人身上,而那男人则用一把橡皮刮板打它。抓住等红灯的机会替人擦洗汽车挡风玻璃的人用的就是那种橡皮刮板。一声尖叫过后,他们两个同时从视野里消失了。

“好了,我会给你树枝的。”她说。

她背后传来世界先生的声音。“好姑娘。”他用让人安心的口吻说,但她却觉得那声音隐含着自视高人一等和居心叵测的意味,让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站在岩石洞口等待着,直到耳畔传来他的呼吸声。她必须耐心等待,等到他足够接近。她早已谋划好一切。

飞行何止让人兴奋,简直如电击一样刺激。

他们犹如一道闪电,轻松穿过暴风雨,一闪之间,从一块云飞跃到另一块云,和滚滚雷霆一样迅速,和飓风肆虐一样迅猛。这不是飞行,而是在天空中闪耀跳跃。影子几乎立刻就忘却了恐惧。骑乘雷鸟时,你根本不可能感到恐惧。他感觉不到恐惧,只感受到风暴的力量,那种无法停息、异常强大的力量,以及飞行的纯粹快乐。

影子的手指深深插在雷鸟的羽毛中,紧紧抓住,感到皮肤上一阵阵静电的刺痛感。蓝色电光在他手上翻腾飞舞,好像细小的蛇。雨水浇打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