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同的舞蹈(第14/17页)
真正吸引麦特注意的是一艘停泊在宽阔河道中央的大船,那确实是一艘海民船,它比河上任何船只都更高、更长,船体也更流线,在船上有两根倾斜的桅杆。许多身影在索具间来回攀爬,其中有一些赤裸着胸膛,穿着宽松的裤子,在岸上还能看到他们黝黑的肤色;另外一些穿着色彩鲜艳的宽松上衣,表明她们都是女性,那些忙碌的海民之中有半数都是女人。巨大的方形帆已经被拉起,收拢在横桅上,但它们绑得很松,随时都能被放开。
“为我找一艘小艇,”麦特对艾斯丁说,“还有一些桨手。”他总是需要向艾斯丁提醒这样的小事。这名提尔人向他眨眨眼,又拨了拨头发。“快点!”艾斯丁哆嗦似的点了一下头,向码头跑去。
麦特将长矛斜倚在肩上,向距离他最近的码头走去,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望远镜。当他将那个小铜管放到眼前的时候,那艘船立刻变得清晰了。船上的海民们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他们在等什么?一些海民在向玛尔隆观望,但大多数人都在朝对岸眺望,包括所有站在后甲板上的人——那里应该是领航长等人所在的地方。麦特将望远镜向对岸转去,看见一艘细长划艇正快速接近海民船,划艇上的桨手都袒露着黝黑的皮肤。
在亚林吉尔的长码头上似乎正发生着某种骚动,那座码头几乎跟玛尔隆码头的一模一样,一小群穿着白领的红色外衣、披挂着光亮胸甲的女王卫队正在迎接一队刚刚登岸的海民。麦特轻声吹了个口哨,因为他在那队海民里看见两顶花边红阳伞,其中一顶是双层阳伞。有时候,那些过去的回忆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双层阳伞是部族波涛长的标志,另外一顶则属于她的掌剑手。
“我找到船了,麦特,”艾斯丁跑回他身边,气喘吁吁地说,“还有桨手。”
麦特将望远镜转回到海民船上。甲板上的人们正在将那艘划艇拖到船边上,同样有许多船员在卖力地转动锚链绞盘,拉起船锚,船帆也被抖开。“看样子,我不需要小船了。”麦特喃喃地说道。
河对岸的亚桑米亚尔使节团已经在女王卫队的护送下离开了码头,这些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即使从那些记忆中,他也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海民到了距离大海九百里以外的地方。波涛长的地位仅次于大船主,掌剑手的地位则仅次于剑士长。这些完全没有意义。麦特只“记得”,亚桑米亚尔是如同艾伊尔一样神秘的族群。他在亲身经历中对于艾伊尔的了解,远比他从那些记忆中得到的更多,但他依然所知甚少。也许有人了解现在的海民,也许那样的人能从这件事里找到一些信息。
海民船上的帆篷已经完全张开,船锚还在被拉上前甲板,看起来,那些海民有一段时间不会回到海里去了。随着船速缓缓加快,海民船向上游驶去,转向澳关雅河的泥沼河口,那里位于玛尔隆北方几里之外。
这件事现在和麦特完全没有关系了。最后带着遗憾看了那艘船一眼(这个大家伙能运输的物资,肯定和他雇用的那些小船加起来一样多),麦特将望远镜塞回口袋里,转身向岸上走去。艾斯丁仍然不知所以地瞪着他。
“告诉那些桨手,他们可以走了。”麦特叹了口气。那名提尔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开了——他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还在用手拨着头发。
比起麦特几天前来这里的时候,河边的淤泥更多了。河两侧是两道一拳宽的黏稠泥浆,靠外面的泥地都已经干硬龟裂了。即使是像艾瑞尼这样的大河也在逐渐枯竭。麦特又向那些酒馆和大厅走去。今天似乎没有超乎寻常的事,这才是重要的。
当太阳西斜的时候,麦特回到黄金牡鹿,又开始了和贝特丝的舞蹈。贝特丝取下了围裙,乐手们也用最大的声音演奏着舞曲,这次他们跳的是乡村舞。桌子都被推到一旁,空出一片可以让七八对舞伴跳舞的空地。黑夜带来了一点凉意,但也只是比白昼好一点而已。欢笑饮酒的男人们坐满了长椅,女侍们小跑着将羊肉、芜菁和大麦汤端到桌上,同时不停地将酒杯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