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故事 鸦巢决战(第30/45页)

他再转头望向剑完,剑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一朵重瓣的金蔷薇花从他闪亮的金牙上幻化而出。无形举起手,将一小串铃铛举在手里摇了摇,那串铃铛正是鬼颜原来系在袖子上的。

他说:“看走眼了吧,剑完?你的同伙鬼颜已经被我杀了。通往幻象森林的钥匙在我手里。你们天驱,已经输了。”

他最后转头望了一眼门后木头人一样呆立着的伏师,咧着嘴呵呵一笑:“伏师大人不屑于以多打少,才让你在这里捣乱了这么久,我无形可就是一卑鄙小人,从来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接招吧,剑完!”他话音未落,已是身形变动,两眼露出凶光,就要朝剑完背后扑上。

藏音端坐半空,微一皱眉,也不知从哪儿发现了破绽,突然喊道:“等等,你不是无形。”他的话音未落,无形的身影已经如飞鸟一样腾空而起,那串铃铛在半空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人在半空,无形已经从左右袖子里交叉抽出两把细长的刀。乌木的刀柄长如小臂,而刀刃如两泓水中的新月。

藏音猛一回头,张开双目,湛蓝色的光如火舌从他眼中射出,数十根琴弦同时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飞出,如弓弦般绷直,交织着没入无形的胸口、肩膀和手腕。无形低低地哼了一声,那小小的身影凝固在半空,就好像粘在网中的虫子。

无形交叉的双手捏着长刀的刀柄,隐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袖子却被数根绷紧的琴弦穿过,钉在屋顶上。那两柄细长的刀刃已经刺入藏音腹部半分,却再也前进不了一厘。

但就这么分心一刻的时间,对剑完来说已经够了。

庞大身躯的黑武士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青柄金刚剑。长剑出鞘,没有凌厉的光华,却有鼓荡的大风充盈在梁楹间。

藏音的眉浮出一丝恐慌的神情,他张嘴大喊了一声:“伏师!”

较量伊始,剑完心中就始终忌惮那个站在门后文风不动的驼背农民。即便在与藏音决斗、生死系与一线之中时,他也带着自己意识不到的忌惮,将三分精力放在身后防备那个叫“伏师”的术者。

藏音这一喊让剑完心中一紧,虽然手中劈出一剑毫不容情,却稍一扭头,急看驼背农民。那个老农民却依然站在门后的老地方,如同一具生了根的干瘪木雕,任四周兔起鹘落时光飞逝,都与他无关。

金刚剑一出,如同奔腾的大风,在客栈里卷起寒彻骨头的洪水,从一头扫到另一头。但这把剑本身又是锋利无比的戒律,他横空而出,切断流水和大风的轨迹和通道,破除一切贪嗔痴慢疑,破除一切思惑使缠。

数十根琴弦一起绷断,它们飞散在空中,无数微笑的闪光像微尘,伴随无数细小的乐声,四散落入潮湿的空气里。

而无形的细弯刀一闪而没,扎入藏音的腹部。

藏音大叫一声,身子挂在弦上向后悠去。无形向后一个空翻,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手中双刀已经脱手,依然没在藏音的肚子里。

无形落地时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几乎歪倒,细细的血丝从他衣服和袖子上微小的破孔四下里流出,与此同时,仿佛有一层雾气萦绕在他的面容和身体前,他的面容不引人注目地发生着改变。突兀的鼻子缩小了,凸嘴唇变成花瓣一样的形状,狼一样的下颏缩短回去,他的面容变成了有着丰美嘴唇和甜美脸庞的女子模样,与最初戴着斗笠来到店里的那位紫衣少女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全是那位姑娘。她看上去更成熟,更自信,更无畏于周遭的纷乱,更充满英气,又更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正是鬼颜。

这又是密罗幻术吗?

“呸,原来这人不是瞎子。”鬼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