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7页)

达格利什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请个律师,格雷小姐?”

“我没有律师。”

“法律协会可以向你提供一份可靠、有用的律师名单。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请律师我还得花钱,不是吗?如果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还要请律师呢?”

“大部分人正是在开始说实话的时候,才觉得需要请一名律师。”

“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为什么要说谎呢?”这个反问是个错误。他非常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好像她真的想了解似的。

“这个嘛,可以保护你自己——虽然我认为不大可能——或者保护另外某个人。这样做的动机可能是出于爱、恐惧或正义感。我认为,这个案子中的人和你认识的时间都不长,所以你对他们的感情不会太深,因此爱就可以排除了。我看你也不是随便就能吓倒的人,所以剩下的就是正义感。格雷小姐,所谓正义感,可是个非常危险的概念。”

之前她也受过严密的审问。剑桥警方的调查就做得非常透彻。可是这回,她第一次被一个自己所了解的人审讯。这个人知道她在说谎,知道马克·卡伦德不是自杀。而且她内心非常清楚,所有的一切他都会知道。她不得不迫使自己接受现实。他也许不那么有把握。他没有掌握合法的证据,而且永远也不会有。除了伊丽莎白·利明和她两个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把真相告诉他了。而她也不准备说。达格利什可以用他无懈可击的逻辑、奇妙的友善态度、他的礼貌和耐心来摧毁她的意志。但她是不会开口的,在英国,他还没有办法让她开口。

见她没有回答,他愉快地说:“好吧,我们来看看现在的进展。从你进行的调查来看,你怀疑马克·卡伦德有可能是他杀。你没有对我承认,可是你去找了剑桥警察局的马斯克尔警长,这就清楚地说明你在怀疑这一点。后来你又去找他母亲以前的保姆,从她那里了解到马克小时候的一些事、卡伦德的婚姻状况以及卡伦德太太的死。此后你又去见了格莱德温医生,他是卡伦德太太生前的全科医生。你使了点手段,弄清了罗纳德·卡伦德的血型。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你怀疑马克不是他父母的婚生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接下来的事情,去萨默赛特府查阅乔治·博特利的遗嘱。这样做很有道理。如果你怀疑是他杀,那就要考虑谁得到了好处。”

如此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去萨默赛特府和找维纳布尔斯医生的事。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他认为她的聪明才智与他不相上下,她所做的事情他也同样会去做。

她依然没有开口。

他说:“你并没有把你掉进井里的事情告诉我。但马克兰德小姐说了。”

“那是一次意外。我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我当时肯定是想去看看那口井,结果失足掉进去了。我对水井历来比较感兴趣。”

“我觉得那不是什么意外,格雷小姐。没有绳子你是没办法打开井盖的。马克兰德小姐被一根绳子绊了一下,不过绳子是盘着的,放在矮树丛中不显眼的地方。如果你只是去看看,你会把绳子从钩子上解下来吗?”

“我不知道。我掉下去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掉进水里。我不明白这件事和罗纳德·卡伦德勋爵的死有什么关系。”

“也许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有人想杀了你,而且我认为他们确实是想杀了你,那个人可能就是加福斯庄园的。”

“为什么?”

“有人想要你的命,大概是因为你在调查马克·卡伦德的死因,从而对某个人造成了威胁。杀人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除非有绝对的必要,职业杀手都不愿意干。即使是业余杀手,在杀人问题上也不像你想的那样乐观。你肯定已经成为某个人心目中的危险人物。有人把那个井盖又盖上了,格雷小姐,你总不会是穿过坚硬的木头掉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