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第3/4页)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华杨忙着把手里的烟头弄灭,"野孩子!"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风吹得街边的杨树哗哗作响,偶尔有汽车驶过,窄小的街道半明半暗,灯影里是树影在晃动。

我转回头,发现酒吧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所有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华杨对着冷落的街道说。

208

1月里,陆然回来了。

我和华杨在陆然那儿跟他碰了头,他在海南赶上了炒地产的一个尾巴,挣了一笔钱,眼看在海南混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就回来了。陆然变得比以前浮躁了,谈话照例在啤酒杯的偶尔碰撞中进行。

"没钱,可怜,有钱,可厌!"

说完这句话,陆然长出一口气,算是对他的海南生活的一个总结,他穿一件羊毛衫,领口敞开,一双脚在地上划来划去,见没人响应,又接了一句:"他妈的你们以后想干点什么?"

华杨此时早已倒在陆然的床上沉沉睡去。

我横躺在陆然的双人沙发里,没精打采地盯着他的房顶,上面有一块墙皮将落未落。这天晚上,我们三个人抽了五盒烟,烧坏了陆然房间里最后一条像样的毯子,吃光了所有傍晚从饭馆带回来的剩菜。

陆然见我们不语,一个人跑到厨房煮了一碗方便面回来,趴在茶几上吃,吃着吃着突然停下来问我:"还记得我临走时说过的话吗?"

我摇摇头。

"我当时说:要么成为大款,要么死掉。"

"你说过吗?"

"说过。可惜,我既没有成为大款,又没有死掉。"

我低头不语。

"见过老X吗?"

"没有。"

"你和阿莱真的吹了?"

"吹了。"

"怎么会闹成这样?"

"瞎扯淡的事。"

"也是,所有的事都是瞎扯淡的事。"

209

过了春节之后,我和陆然合伙弄了一个野鸡公司,地点就在中关村的一个门脸儿房里,陆然买了一辆八成新的福特轿车,才跑了三万公里,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到一百六十公里,没事的时候,我们经常到京津高速公路上去飞车,一边超过看着不顺眼的车,一边把音响拧到最大,一边喝放在车后座的罐装啤酒。

生意做的差强人意,到3月份一算账,除去房租水电之外,还赔了一千多块钱,我们决定不做计算机了,改弦更张,做起了广告。公司召了三个小姐,我、陆然、华杨一人嗅了一个,六个人寻欢作乐之余,四处拉广告,日子一天天混过去。

210

我的小傍肩儿叫宋明,长着一双小圆眼睛,说话声音有点像中央台的播音员邢质斌,特正式,有时她对我讲诸如上床吧之类的话我也怀疑是在播报新闻。她喜欢背一个背带长到臀部以下的书包,走路拖泥带水,性格多变,嗅她的时候我们在莫斯科餐厅吃饭,她望着高高的顶棚,把从我手里接过的半支烟在茶水杯里熄灭,看我一眼,说:"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男朋友,就是你吧。"

晚上我带她回家,进门一开灯她就明戏地对我说:"开什么灯,累不累呀。"

我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回来,她一丝不挂地裹在被子里,我抱住她,她以播报新闻的腔调说:"今天是安全期,射里面也没事儿。"

完事后我问她:"你怀过孕吗?"

她用手捧着自己不大不小的Rx房,盯着乳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怀过一次,怎么啦?"

"没怎么,随便问问。"

"你不用担心,哪天不行我会告诉你的。瞧,"她把床头她的书包拿来,从中取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效率手册,翻开第一页的日历给我看,"画红圈儿的是危险期,你得带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