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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家面谈的并不是任课老师。如果是我们这些老师,大家难免会有些难以启齿的地方。这次会由心理辅导老师、保健老师尾崎和城东警察署少年课的刑警来倾听大家的诉说。如果你们的父母也想参加面谈,可以一起来。”
听说有警察参加,同学中立刻发出一阵与刚才不太相同的喧闹。为什么会有警察参加呢?马上有人提问了。森内老师笑着答道:“大家别怕。警察只会在场旁听。城东警察署少年课正在考虑,今后如何防止类似的惨剧再度重演。他们想听听初中生的真实意见。所以,如果你们对学校有意见,不妨直说,明白吗?”
课堂里爆发出一片笑声。森内加了一句:“如果对我有意见,也可以借机稍稍控诉一下。”于是大家笑得更欢了。健一心想:其实你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吧?
准备工作似乎非常费事,直到这个星期一面谈才正式开始。面谈的顺序按学号,女生从前往后,男生从后往前。因此野田健一排在了向坂行夫前面。
“小健,他们都问了你一些什么问题啊?”
“呃,什么问题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心理辅导老师是个和健一的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规矩地穿着西装。健一原本有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心理医生应该身穿白大褂,因此见到西装笔挺的心理辅导老师时,他还吃了一惊。面谈开始时,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个临床心理医生。一旁那位城东警察署的刑警,出事那天见到过。短而整齐的头发,浓浓的眉毛,给健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主导面谈进程的是尾崎老师。她说,谈话的目的在于了解大家的心理健康状态。看到尾崎老师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健一率先说出的竟是——妈妈又住院了。毕竟这才是他最想向他人倾吐的:老师,我只想一个人待着。我想从父母身边离开,一个人生活。老师,我这样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着初次见面的心理辅导老师和女刑警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晚上睡得好吗?会隐约感到不安吗?独处的时候会害怕吗?柏木去世后,想起过他吗?早晨起来觉得头痛吗?肚子痛不痛?有没有过不想上学的想法呢?
健一觉得,在面谈的过程中,他们对自己的观察,似乎要比对其他同学更细致。这当然是因为健一是柏木卓也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说来,他确实被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关于柏木的事,有谁跟你说过些什么,或者给你打过电话、写过信吗?」
用意不明。反问他们“什么意思”,他们又说“没什么”。
「因为此事见了报,你又是第一发现人,就想问一问,有没有人来采访过你?」
健一回答说“没有”。心理辅导老师记了笔记,尾崎老师笑眯眯的,女警官则点了点头。
「我觉得柏木死得很可怜。但也仅此而已。」
听了健一这句话,这次是三人一起点了点头。
事实上,健一几乎把柏木卓也的事件忘记了。当然,柏木的身体冻得硬邦邦的触感,雪花沾在他张开的眼睛上的情景,并没有从健一的记忆中消失。那毕竟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具尸体呈现自己眼前。
或许正因如此,健一没心思多考虑柏木卓也的事。他死了,已经安然长眠于地下。继续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健一无法专注于他。对不起了。
“气氛并不紧张。健一对着话筒说,“尾崎老师也在场,还给我倒茶喝。”
“哦……”
“用不着太当一回事,如果你没有什么特别烦心的事的话。”
“成绩一塌糊涂,这不能跟他们说吧?”
“有什么不能的?顺便说说森内老师偏心眼也行。”
“你说了吗?”
“我怎么会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