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Mary Curzon·(第3/3页)
赶在他怨恨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以前,玛丽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掌。“现在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她微笑着说着,拇指微微使劲,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对方的纹路里,“我们马上就要到白金汉宫了。”
然而,同样的情形,她又不得不在走下马车时再度忍受一次。不知道更前一辆马车出了什么麻烦,耽搁了好几分钟,为了不让后面的马车堵住,她几乎是与康斯薇露同时走下了马车——耗费了一整天时间精心挑选出的闪耀珠宝,需要五,六个裁缝齐心协力才能迅速改好的晚礼服长裙,甚至她更富有光泽的长发,更加白皙的面庞,更加美丽动人的容貌,在对方的面前却犹如萤火之于月盈,瞬间便黯淡失色。
康斯薇露仍然戴着那顶出使南非时首次亮相的皇冠,有了这么一个光彩夺目的头饰,羽饰与垂饰便无关紧要了,要再如同传统般戴上如同帽子般大小的鸵鸟羽毛,康斯薇露看起来便会像是一个行走的帽架。因此她很聪明地将鸵鸟羽毛编进了自己的头发中,连同着一个精致的珍珠垂饰一同绾在脑后,尾端优雅地垂在脖颈正中——那一片涂了层层厚粉的肌肤上。
她转过身来,长长的肩披垂坠在地上,蜿蜒有几十英尺,一半是闪着柔光的丝绸,绣着象牙色的边纹,待到了腰部却缀连着精致的贝福德蕾丝,透明的薄纱笼在石子地上,像是刚下过的一层雨。
玛丽僵硬地打量着康斯薇露,她不是被引见人,裙摆只能点地。可她的引见人的服饰与康斯薇露相比之下,简直如同乞丐的碗碟摆在了国王的金汤勺旁边一般。那女孩尴尬地站在马车旁,手里攥着裙边,那只是干净的绸缎,没有刺绣也没有蕾丝。她躲在阴影里,不愿向前踏出一步,直到玛丽不耐烦地推了推她,才不甘地向前走了几步。
但没有人的视线停留在她们身上。
所有欢呼只为康斯薇露一人而起,自然,她身旁的马尔堡公爵也毫不逊色,从前玛丽在他脸上看到的那种忧郁,冷漠的神气不见了,那柔和了他的眉眼,不知怎么地却使他看起来更为俊美。他站在伦道夫丘吉尔夫人的身后,嘴角微微勾起,眼睛从未离开自己的妻子,像陷入了爱河的阿波罗。
玛丽心中涌起了浓烈的酸涩,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手指紧紧抓住柔软的布料,掌心贴着肚皮,仿佛这样就能牢牢将孩子握在手心。
上帝看来是公平的。
上一世祂所赐予我的,容貌,名声,美满的婚姻,深切的爱意,这一世又复赠与曾经一无所有的康斯薇露。是否人生总是这样,想要追回失去的,便会失去的更多?
可我只想保全我的孩子。玛丽不甘心地想着,她的手指掐得更紧,仿佛要将肚子扯开,伸手将艾琳抱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琳,抹大拉的玛利亚也会为耶稣做出同样的牺牲,全天下的母亲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如果上帝是公平的,祂就该明白我的情非得已。
“该走了,玛丽。”
她的丈夫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好的。”她顺从地回答。
就当此刻所有仍在持续的欢呼是为你而来,玛丽,因为迟早有一天这个假设会成为现实。而这就取决于你今日的表现。
她这么想着,挺直了脊背,收束了腰腹,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宫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