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Mary Curzon·(第2/3页)

带她前去现场的是塞西尔罗德斯家的马车夫,在酒店前停下的马车上挂着的是塞西尔罗德斯的标志,而谁会相信,一个怀有身孕,柔弱矜贵的贵族夫人会大半夜地独身前往受到袭击的酒店呢?

女王陛下派去南非的内阁官员是两个传统的贵族勋爵,谢天谢地,玛丽心想,他们脑子里的思想只有一个方向,腐朽又古板,是绝不可能相信那马车夫的说辞的。

至于那个唯一一个见过自己面容,被自己放了一条生路的副队长,火灾过后就再没出现过。玛丽猜测他伤势太重,还没撑到医院便已去世,便更不可能出现在庭上指证自己。

她的丈夫清楚这一点,倘若他没有猜到自己的谨慎,那些信件也会向他表明这一点。所以他尽管冷漠,愤怒,又痛苦,但却没有任何理由向自己发泄。

她拉铃唤来了女仆,让她赶紧去将裁缝找来。紧接着便去了卧室,让贴身女仆将她所有的珠宝配饰都一并拿来,供以挑选。她早就有为社交季准备好的新首饰,但那是用来点缀没有丑闻,也没有怀孕的库尔松夫人,风格低调典雅,不再适合如今声名狼藉,大腹便便的玛丽。她需要一个更加盛大而光彩耀人的入场,才能向那些势力的勋爵夫人们展现自己的底气——

她还没有被打倒,绝对没有,而她很快就会追上。

第二天清晨,她登上马车时,仍然是如此地提醒着自己。她穿着孕妇专用的束腰,为了能给肚子留出更多的空间,脊背不得不挺得笔直,僵硬地坐在马车中,不能挪动半分,不一会便全身酸痛,疲累不已。而她的丈夫则舒适地坐在对面,双腿大开,姿态悠闲而放松。

刹那间,玛丽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那时,只要放下了马车的帘幕,便能立刻松懈下来,不必再遵守没完没了的淑女守则,可以肆无忌惮地与自己的女伴玩笑打闹。女人不该前往教堂祈祷宽恕的,她恨恨地心想,忍受着不适。光是成为妻子与母亲所要经受的苦难,就已经足够抵消我们生来的原罪。

他们是从后门离开的,如此便避开了记者的耳目,马车上属于库尔松家族的标志不是被遮住,便是被取下,因此路上也无人认出他们。这是今年社交季的最后一次觐见舞会,伦敦民众的热情即便比不上第一次,也是十分高涨的。还没接近白金汉宫的所在,道路就两旁挤满了想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好好目睹debutante们端庄美貌的人群。倘若哪辆马车里端坐了一位额外出众的美人,便会响起格外响亮的欢呼声,仿佛他们也跟着沾了点什么光似的。

数十辆马车从伦敦的四面八方驶来,最终在特拉法加广场汇集,绕着纳尔逊纪念柱一圈一圈缓缓走着,皇家骑兵矗立在道路两侧,指挥着马车一辆接一辆有序地驶入林荫大道,彼此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如此便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然而,丘吉尔家族的马车显然是在汇集时挤到了前头,他们才走了不到半圈,便听见了一波接一波,如同潮水般从远处迅速涌来,节节高昂的呼声。

起先,玛丽还以为那是哪个勋爵家的女儿从马车窗户探出了脸蛋,才惹起了如此热烈的喧嚣。待到马车再向前走了几步,她便能隐隐约约地听见呼声的内容——霎时间,乔治的脸色变了,她的神色也随之阴沉下来,将要被她引见的女孩——她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交好,因此这个差事才落在自己肩上——不明白气氛为何突然变了,有些害怕地瑟缩在座椅上,不敢说话。

“人们应该高喊着我的名字,称呼我为帝国的英雄。”这紧绷的沉默又持续了一会,等到马车终于走上林荫大道时才突然打破。乔治紧抿着下唇,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挤出,“我原本也可以阻止那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