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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为我提供一点她家里人的情况吗?有没有保姆什么的?”
“有的。”
“她的年龄?”
“不太清楚,有三十八岁吧?”
“你不知道她有没有追求者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奶奶叫什么名字。”
萨维奇先生耐心地对我笑了笑:有一会儿,我想他正打算要离开写字台,再过来拍拍我,让我坐在那儿别起来。“看得出,本德里克斯先生,你没有搞调查的经验。保姆很有关系,她可以告诉我们女主人在生活习惯方面的许多事情——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如果知道,哪怕最简单的调查都会牵扯到那么多东西的话,一定会感到惊奇。”那天上午他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他那小小的潦草字迹铺满了许多页纸。其间有一次他中断了别的问题问我:“如果事情紧急,迫不得已的话,你不反对我的人上你家来找你吧?”我对他说没关系,但马上就觉得好像是在把什么传染病放进自己的房间。“如果能避免的话,最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理解。”我倒也真的相信他能理解。我满可以告诉他说:有他的人在,就好像家具上有了灰尘。他们的出现会像煤灰一样弄脏我的书籍。他听了这话后也不会感到意外或是恼怒的。我有在纸面洁净、上面有单行格线的大页书写纸上写东西的癖好:一个污渍、一块茶斑都会把一页纸弄得没法再用。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怪念头:为了防止万一会有令人不愉快的客人造访,我得把纸锁起来。我说:“他如果预先能通知我一下,那会好些……”
“那是自然,不过这并不总是能办到。你的地址,本德里克斯先生,还有电话号码?”
“电话不是私人专用的,我的女房东有个分机。”
“我手下所有的人都会把事情考虑得很周到。你想每周要一次结果报告呢,还是宁愿只要结案报告?”
“每周一次。案子或许永远也结不了,调查也可能一无所获。”
“难道你经常去看病,却没被检查出有任何病症?你知道,本德里克斯先生,一个男人觉得需要我们的服务,这个事实几乎总是意味着会有一些值得报告的情况存在。”
我想,同萨维奇先生打交道算是幸运的。有人推荐他,说他不像通常干这行的人那么让人讨厌,但我却觉得他那种自信的神气颇为可憎。仔细想一想,调查无辜的人,这并非什么可敬的行当——恋爱的人不几乎总是无辜的吗?他们没有犯罪,他们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并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情。“除了我,根本没别的人受伤”,这句老话随时随地挂在他们嘴边,而爱情自然会原谅一切——他们这么相信,而我自己在恋爱的日子里也曾这么相信。
说到收费时,萨维奇先生公道得让人意外:每天三几尼,外加日常用度——“当然,这要经过批准。”关于日常用度,他向我解释说:“你知道的,几杯咖啡而已,有时候我们的人得请人喝上一杯。”我稍稍开了个玩笑,说喝威士忌我可不批准,但萨维奇先生并没领会我的幽默。“我知道有那么一个案例,”他对我说,“办案人在适当的时候请人喝了杯双份的威士忌,结果省掉了一个月的调查工夫——那是我的委托人花钱买到过的最便宜的威士忌。”他解释说,有的委托人要求每天报账。我告诉他,每周给我报一次账就行。
整个事情办得很快:在我从他的事务所出来走到维戈大街上之前,他几乎已经让我相信:这种会晤是所有人或迟或早都要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