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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卡的死亡是这场战争中里程碑式的事件,它摧毁了人们对公平与正义仅存的信任。整个西班牙陷入震惊和恐惧。

八月底,就在空袭结束、格拉纳达人开始有安全感时,共和军的飞机再次出现了。约有三十枚炸弹落入城市,那些对抗飞机的加农炮几乎无能为力。虽然共和军这一行动为每个人——包括共和国的支持者——带来了新一轮的忧虑和恐惧,却显示出共和国的事业毕竟没有彻底失败。

“你看,”第二天,安东尼奥向父母呼吁道,“我们仍然可以为光复共和国而战!”

“我们都知道。”埃米利奥打断了他,“只有伊格纳西奥不知道。”

孔查不禁叹了口气。几个儿子之间多年的积怨让她厌倦。她内心激烈地挣扎,希望自己保持中立,尽量做到心平气和,不偏不倚。

空袭结束后,这座城市再次呈现出风平浪静的景象。

月底的一天,伊格纳西奥回到咖啡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对生活的满足。

“下个星期有一场斗牛表演。”他对家人宣布,“是我第一次以斗牛士的身份表演。”

安东尼奥忍不住冷嘲热讽:“斗牛场可算派上正当用场了,可喜可贺。”大家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就在八月早些时候,在西班牙西南部小镇巴达霍斯的一家斗牛场,将场内的大片沙土浸透的不是公牛的血,而是几千名共和派人士、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的热血。他们像牲畜一样被成群地赶入整洁的白色斗牛场,穿过往日游行队伍入场的大门。里面,成排的机枪正严阵以待,八千名男子和妇女像割草一样遭到屠杀。有些人的尸体躺了几天才被拖走。沙土中的血污已经变成黑色。报道称,路人闻到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几乎都要呕吐。这些受害者唯一的幸运,就是不必看到家乡小镇遭受洗劫掳掠。

“无论巴达霍斯发生了什么事,”伊格纳西奥反驳道,“那些人都是活该!”

他一把推开安东尼奥,将双手放在母亲的肩头。

“您会来看的,对吗?”他恳求道。

“我当然会去。”她说,“我不会错过的。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哥哥和弟弟也去。”

“我才不指望他们去。”他转身望向安东尼奥,“尤其是楼上这位。”

下个星期的斗牛表演上,斗牛场中的气氛非常狂热。看台在观众的兴奋中嗡嗡作响。观众都穿着最华美的衣服,眉飞色舞地交谈,朝对面人群中的朋友挥手致意。对于这群绝对保守的斗牛爱好者,斗牛场的重新开张代表着某些常态的回归,他们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一刻。

那天下午,巴勃罗和孔查来到斗牛场观看儿子的表演。安东尼奥、埃米利奥和梅塞德丝都留在家里。

傍晚,看台完美地环绕着斗牛广场,城中的损毁与崩塌都没有在视野中出现。那一刻,这里大多数人在乎的是可以再次享受古老的生活方式,那是一种重返精英地位的感觉,一种古老传统和等级制度的重建。甚至,连座位的选择——在阳光处还是在荫凉下——都反映了人们在城中的社会地位。

“接下来的几个月,无论再发生什么事,”孔查偶尔听到旁边传来几句闲谈,“至少我们摆脱了市议会里那些肮脏的左翼分子。”

尽管孔查竭力不去听身边两个老年男子的交谈——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市议会的那些社会主义议员遭到了怎样残忍而彻底的肃清,但只言片语仍然不断送入她的耳膜,她想忽略都很难。

“让我们祈祷吧,希望国家看到光明,让佛朗哥将军统治它吧。”一个人说。

“让我们带着信心等待吧。”另一个人回答,“对每个人来说,这毕竟要好得多。越早越好。”

巴勃罗也听到了这番谈话,他对孔查说:“尽量别听他们说话。我们没办法去管这些人怎么想。你看!游行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