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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索妮娅会对玛吉的说教表现出厌烦,但今天不会。今天是玛吉的生日。

“对,也许你说得对。”她回答道。

“那么,今晚你会来跳舞吗?”

“当然。有什么地方你特别想去吗?”

“有个地方离舞蹈学校很近。那里非常友好,一点也不让人害怕。你会喜欢的。”

午夜前夕,索妮娅跟着玛吉俯身钻进一个低矮的石拱门,沿着狭窄的楼梯下行,进入灯光昏暗的地下室。楼梯尽头是一个小酒吧,前面有一排凳子,里面有两对舞蹈演员奢侈地享受着整个舞池。在夜晚这个时候,他们华丽的扭动和转身几乎像杂技一样高超。

索妮娅很快明白了老朋友坚持要来这里的原因。她们刚下了楼梯,就有一个英俊而敦实的身影从附近的阴影中出现,朝她们走来。在淹没谈话声的喧闹音乐中,玛吉介绍了帕科,虽然三人使劲打手势,仍然没能交流。不仅由于雷鸣般的无情鼓点,也因为帕科的英语和她俩的西班牙语都太差。不过,他仍然对索妮娅显示出兴趣,她也欣赏他的魅力。帕科为两位女士买了饮料,然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带着玛吉进入舞池。索妮娅能看到他的魅力。尽管他比玛吉矮,但玛吉这位新男友仍有一种诱惑的性感。

帕科用娴熟而朴素的舞步带着玛吉在舞池中稳稳地跳着,他像个明星般,手在她的腰背上娴熟地挪动。索妮娅看得入迷了。她坐在一条凳子上,手中端着一杯冰啤酒,一阵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笼罩了她。有多少次,她这样在玛吉跳舞时坐在旁边观看?从她们十四岁起就是这样,二十多年后,这样的事仍在发生。

然而,没有人可以永远做个旁观者——舞蹈的集体式热情意味着每个人都会被卷入其中。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索妮娅也走了进去。没有理由说不,即使她想拒绝。

她听出了这段音乐。这是下午跳过的一支曲子,熟悉的旋律给了她信心。它不太慢,也不太快。随后的五分钟是暧昧的、有力的、生机勃勃的,甚或是激烈的。双脚不经指导而开始移动,她几乎立即感觉到令人愉快的身心合一,就像那些将她捆在地上的无形的绳子现在断开了。随着音乐的最后一个节拍,这场邂逅结束了。舞蹈本身就是一个结局。她注意到舞伴带着她走完舞步,仿佛他已经跳了一辈子舞。对他来说,舞蹈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跳第三或第四支舞时,每个人都与陌生人共舞。索妮娅感觉到束缚更少了。她不再需要提醒自己应该伸出哪只脚,脑子里也不用再数节拍。有一瞬间,她感觉这一幕好像曾经发生过。在伦敦看古巴籍老师跳舞时,他们的表情显示出他们是在用心而不是用脑跳舞。索妮娅忆起自己脖颈上的汗毛如何竖起。现在她有了相似的感觉。舞蹈的魅力已经深深植入她心底。

在舞蹈的间隙,她回到吧台。偶尔,玛吉和帕科会走出舞池来找她。玛吉白色的衬衣在荧光灯下发亮,因汗湿而变得透明,细小的汗珠聚在发际线处,像一条波斯头巾。

“你还好吗,索妮娅?”她问,“今天开心吗?”

“是的。我很开心。”她答道,不带丝毫锋芒。

她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何时陷入枕中的。又是一个不眠夜,但这次不是为彻夜未归的玛吉担忧。今夜,激荡在她身体里的兴奋让她彻夜旋舞,直至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