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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吗?”索妮娅反问。
也许正是年龄的差距给了他挥霍无度地向她示爱的资本。情人节,他没有送她一打红玫瑰,而是送了一百四十四朵,她在斯特雷特姆的小公寓几乎装不下。生日那天,她在一杯香槟的杯底发现一只两克拉的钻戒。她从未享受过这般宠爱,也真的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幸福。“我愿意。”这是她唯一可能的回答。
索妮娅没有放弃她喜爱的工作,但詹姆斯仍为她提供了长期的安全感。作为回报,她带来的嫁妆就是生儿育女的可能和对婆婆的容忍——在这位婆婆眼中,谁也配不上她儿子。
躺在格拉纳达这间窄小的酒店客房里,索妮娅想起了他们光彩夺目的白色婚礼。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他们还录了一盘专业的录像带,偶尔拿出来重温。婚礼在他们相识两年后举行,地点是格洛斯特郡詹姆斯老家附近的一个村庄。索妮娅在南伦敦一个邋遢的地区长大,那里无法为婚礼提供诗情画意的背景。宾客人数显然不均衡:新娘家的客人明显比新郎家的少得多。新郎家客人爆满,包括詹姆斯的远房兄弟姐妹、成群的小孩和他父母的朋友。但索妮娅这边,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她母亲的缺席——她知道父亲也感觉到了。除了这一点,一切都完美无瑕。结成花环的小苍兰从教堂的四壁垂散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当父亲挽着索妮娅的手,陪她走过白玫瑰围成的拱门时,美丽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索妮娅穿的婚纱几乎覆盖了过道,她飘然而至,朝地毯对面的新郎走去。她戴着鲜花花冠,阳光在她头上映出一圈光环。家里墙上的银框照片仍会让她想起,那一天,她看上去是半透明的,有着梦幻般的美丽。
婚礼宴会有四道大餐,三百人参加,在粉红色的糖果条纹大帐篷下举行。结束后,詹姆斯和索妮娅坐着宾利车去克莱夫登。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他们就踏上了去毛里求斯的旅途。开头十分完美。
很长一段时间里,索妮娅都喜欢被宠爱、被照顾的感觉。她喜欢詹姆斯为她开门,喜欢他去罗马出差为她带回来的装在丝饰小盒中的绸缎内衣,从巴黎带回来的像俄罗斯套娃一样装在一层层小盒中的香水,从机场买的不太适合她的香奈儿和爱马仕的丝巾。打扮她,为她选择香水,这是詹姆斯从父亲身上沿袭的习惯之一。索妮娅的公婆理查德和戴安娜共同生活了将近五十年,因此这一手法女人一定喜欢。詹姆斯显然是这样推断的。
他们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事业。索妮娅换到一家年轻的小公司,致力于制造业企业的公关事务,而非为城市银行的金融机构服务。她觉得私人生活中的银行家和律师已经够多了。但她不介意詹姆斯懒得改变工作形态。无论日夜,他随时都可能被电话打扰或处理伦敦、东京和纽约间的国际电话会议,这就是银行家为高薪付出的个人成本。索妮娅完全理解,从不介意他每周几次与客户吃饭。晚上在家时,除了读一读《投资人纪事报》或茫然地看几眼电视之外,他几乎没有精力做别的,极少的例外是偶尔去看电影,以及和索妮娅一起举办或参加的定期宴会。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他们拥有一切:工作都很不错,在旺兹沃思拥有一套稳定升值的房子,还有足够的空间养育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很稳定,就像他们的房子和居住的街区一样。生活的下个阶段显然是当父母,但让詹姆斯恼火的是,索妮娅总是推三阻四。她开始找借口,为自己,也为詹姆斯。通常她会说现在不是好时机,不能让事业出现断层。但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真正的原因没这么简单。
记不清从哪天起,丈夫的酗酒成了问题。也许没有确切的时刻。某一杯酒,某个酒吧,或詹姆斯回家的某一夜,都让她感觉他“喝得太多了”。也许是一场商务宴会或一个聚餐派对,也许就是他们上个星期举办的那次宴会,那时他们在巨大的桃花心木餐桌上摆出最好的瓷器和雕花玻璃杯,这些都是他们五年前举办婚礼收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