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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为什么不呢?接待员会告诉我们怎么走吧。”
“十点半才开始,我们可以先吃点东西。”
她们很快出门来到大街上,手里拿着城市地图。她们在迷宫般的街道中漫步,要么闻着香气而去,要么根据地图找寻。
贾丁斯、米拉索尔、克鲁斯、普恩特祖拉斯、卡布奇纳斯……
早在遥远的校园时光,索妮娅就知道了其中大部分词语的含义。每一个词都有一种魔力,它们像画笔的笔尖一样描绘在城市的风景中,一笔一笔,构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她们越走近市中心,这些街道的名字越显而易见地反映了罗马天主教的统治。
她们朝这座城市的正中心——大教堂走去。根据地图,每个地方、每件事都起源于此。狭窄的街巷似乎不可能通到这里,但索妮娅看到几处围栏和两个坐在雕花门廊前乞讨的女人时,第一次朝上望去。巍然耸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极为坚固的建筑,它挡住了天空,像一大块坚固如堡垒的界石。它不像圣保罗、圣彼得或圣心教堂那样通向光明,从她站的地方看,它似乎将光芒抹去了。它前面也没有一大片空地来宣布自己的存在。它就藏在那些排列着咖啡馆和商店的世俗的街道后面,但从这些街道的大多数地方都看不到它。
然而此时,它让世界记起了它的存在。两个女人站在那里,钟声开始敲响,声音大得足以令她们因晕眩而后退。深沉、悠扬、有金属质感的钟声在她们脑中轰鸣,索妮娅捂住耳朵,跟着玛吉离开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现在是八点,大教堂附近的小饭馆已经客满。玛吉马上被一家店吸引了,店门外的人行道上,一位侍者正站着抽烟。
两个女人坐上高脚木凳,点了杯酒。酒盛在短杯里端过来,还送了一大盘火腿。每次她们续杯时,都会奇迹般地出现更多小菜。尽管已经饥肠辘辘,但这些小菜——诸如橄榄、奶油和馅饼——仍然慢慢填饱了她们的肚子。
索妮娅对玛吉选的这个地方非常满意。吧台后面,一排排硕大的火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就像巨型蝙蝠倒挂在大树上,滴下来的油脂形成柔软可塑的小尖锥。旁边是西班牙蒜味辣肠,后面的架子上放着大罐的橄榄和金枪鱼,一排排瓶子望不到边。索妮娅热爱这雾蒙蒙的混乱,火腿醇厚的香味和欢宴的嘈杂像她最爱的衣服一样围绕在身边。
玛吉打断了她的沉思:“那么,一切进展如何?”
这位朋友最典型的提问就像她那支串了两颗橄榄和一颗鲜嫩番茄的竹签,内涵丰富。
“很好。”索妮娅回答。刚一出口,她就知道玛吉不会满足于这个答案。玛吉总是直来直去,一针见血,有时这让人很恼火。自从这天早上在斯坦斯特德机场见面以来,她们的交谈一直泛泛而轻松,但她知道玛吉迟早会问得更多。
“你那位干巴巴的老丈夫怎么样?”这个问题更直接,不可能用一两个字来打发,尤其是不能说“很好”。
九点后,酒吧里迅速坐满了人。开始,顾客大多是些老人,他们身材匀称敦实,穿着帅气的夹克衫和油光发亮的皮鞋,不苟言笑地聚在一起。之后,较年轻的人们涌进来,眉飞色舞地站着聊天,在狭窄的壁架上均匀地摆上酒和小菜——咖啡馆里多的是这样的壁架。嘈杂声让人更难交谈。索妮娅将凳子拉到玛吉身边,两条凳子的木头支架碰在了一起。
“更加干巴巴了,前所未有。”她趴在玛吉耳边说,“他不想让我来这儿,但我估计他很快就会想通。”
索妮娅看了看吧台上的钟表。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她们的弗拉门戈舞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们真得走了。”索妮娅说着从凳子上溜下来。尽管很喜欢玛吉,但现在她想避开这个私人话题。在她这位最好的朋友看来,没有哪位丈夫真正值得拥有。索妮娅常常怀疑,就是这种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玛吉从没有过丈夫——至少她从没拥有过一位只属于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