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4页)
如今却变成这模样……
亲爱的读者,我不知道自己在母亲的床边坐了多久,我却知道不知何时我开始啜泣。
最后,我必须弄清楚。我把蜡烛挪过来,上身俯在她死气沉沉的躯体上方,把被子往下拉。
母亲穿着睡衣,前襟只有几颗扣子,对我来说并不多。我还在低泣,一面用衣袖抹去止不住的鼻水,一面把被子往下拉,露出母亲布满青筋的苍白浮肿脚踝。我愈哭愈大声,一只手举着蜡烛,慢慢拉起母亲的法兰绒睡衣。
烛火烧着我的眉毛和头发,因为我用左前臂遮住眼睛,避免做儿子的看见母亲的裸体。但我承认我遮住视线时不慎把母亲汗湿的睡衣卷得太高,露出了她皱缩下垂的双乳。
在那对乳房底下,就在她撑起苍白肌肤的山形胸肋底下,有一道红色印记。
伤口的长度、色泽和形状看起来毫无轩轾。
疲累与恐惧交迫的我几近疯狂,使劲扯开自己的衬衫,迸落的纽扣掉在木地板上,滚到床底下不见踪影。为了看清楚我上腹部那道红色疤痕,我几乎弯折了腰,手上的蜡烛快速来回移动,比对我的圣甲虫伤疤跟母亲胸腔下方的疤痕。
如出一辙。
我背后传来木板咿呀响与一声惊呼。我连忙转身,看见韦尔斯太太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望着我,当时我衬衫下摆露在外面,纽扣敞开,母亲的睡衣仍然卷到领口。
我张嘴想解释,却无话可说。我把母亲的睡衣拉下来,帮她盖好被子,蜡烛放回床头柜,转身面对韦尔斯太太。她吓得往后缩。
前门传来惊人的砰砰声。
“你待在这里。”我对韦尔斯太太说。我快步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只是咬着指关节猛往后退。
我冲到前门。我脑子一片混乱,满心以为毕尔德奇迹般地带着修正过的乐观诊断结果回来了。走到门边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房间,韦尔斯太太不见踪影。
来人还在敲门,而且愈来愈狂暴。
我猛地拉开门。
四个高大男人站在午夜过后的降雪中,都是陌生面孔,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厚大衣,头戴工人便帽。一架灵车似的马车在外头等候,车灯微弱幽暗。
“威尔基·柯林斯先生吗?”离我最近个头也最大那个男人问道。
我默默点头。
“时间到了,”那人说,“探长在等您。等我们回到伦敦,一切都会准备就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