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5页)

【注】皮埃尔·朗方(Pierre L'Enfant,1754-1825),法国工程师、建筑学家。

“是众准星的交会点。”某个倡导枪支管制的人在出席国会听证会时这样形容特区。肯尼迪当时也出席作证。

然而现在,那人比喻的准星很有可能正对着肯尼迪的胸口。

华盛顿特区占地六十三平方英里,目前摇摇欲坠,市长竭尽全力不让它倒下。他是土生土长的华盛顿人,属于濒临绝种的动物,因为全市人口从最高峰的八十余万锐减至目前的五十万左右,而且这个数量还在逐年缩水。

华盛顿特区是个政治混血儿,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才取得自治权——十九世纪曾自治过几年,无奈市政府领导无方,政治腐败,导致特区急速破产,因此重归国会管理。二十五年前,联邦立法员将管理权变还市民。从那时起,市民选出的市长与十三名市议员拼命改善治安——特区曾数度高居全美凶杀率榜首、推动校务——学生考试成绩在所有大城市中排行倒数第一、整顿财政——永远满目赤字、解决种族冲突——亚裔、黑人、白人打成一团。

有朝一日,国会很有可能再度介入,重新接管特区,国会议员已经取消了市长的无限制支出权。

特区一旦丧失了自治权,灾难也将随之降临——因为肯尼迪坚信,唯有在他的治理之下,才有可能重振特区,解救市民,避免犯罪行为、避免无家可归的游民以及破碎的家庭像火山爆发一样涌现。特区有超过四成的年轻男子“陷入体系之中”——在监狱里、假释中或遭到通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特区有四分之一的家庭都是单亲家庭。如今这个数字已升至四分之三。

假如华盛顿继续沉沦,最后会落到什么地步?杰瑞·肯尼迪曾有过切肤之痛。一九七五年,身为律师的肯尼迪服务于特区教育局,在消弭种族偏见的“仁慈日”前往国家广场——华盛顿纪念碑旁边的绿地——参加集会。结果参加集会的人群却突然爆发冲突,导致数百人受伤,他也名列其中。就是在这一天,他放弃了搬家到弗吉尼亚州竞选众议员的打算。他决心竞选美国首都的市长。他向上帝发誓,一定要好好治理这个地方。

对肯尼迪而言,治理华盛顿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教育”两个字,学校必须留得住学生。如果学生不辍学,就能培养出他们的自尊心,之后他们自然会懂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道理。(没错,知识能救人。知识拯救了他,把他从贫苦的华盛顿东北区解救出来,让他进入威廉与玛莉法学院,最后娶到了美丽聪慧的妻子,育有两名事业有成的儿子,也成就了他津津乐道的政治生涯。)

教育能拯救市民的基本论调当然无人反对,然而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让青少年学到东西。保守派人士总是牢骚满腹,自以为心中有一套衡量世人行为的准则。他们认为如果某人不与人为善,那么出了问题就是他自己的事。孩子们可以在家学习,其他人也可以效法嘛。至于自由派人士,发完牢骚后就往学校撒钞票,到头来钱却只能用于学校基本设施的修葺改善,还是无法让学生留在教室里。

这就是杰拉尔德·肯尼迪面临的挑战。他无法挥动魔杖让父亲与母亲破镜重圆,也发明不出可卡因的解药,更无法让居住在与全国步枪协会总部只有十五英里之遥的人交出枪支。

然而他确实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特区的学龄儿童接受连续的教育。他还为此想出了一套做法,而这套做法几乎可以总结为四个字:金钱开路。

不过,他和杰弗里斯给这套做法取了个名字,叫“两千年大计”。

过去一年来,肯尼迪在妻子、杰弗里斯和几位密友的帮助下,不断与国会特区委员会的成员协商,希望再次对在华盛顿做生意的公司征税,税收所得将作为教育基金。如果学生读完中学,便可以获得现金的奖励,条件是就学期间不能碰毒品,也不能有犯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