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杜威战胜了杜鲁门(第8/10页)
“驾车路上,”她写道,“有个奇科皮瀑布(Chicopee Falls)的路标,这个路标经常会吸引到他的注意,他会说,‘奇科皮瀑布?我有个姨妈住在奇科皮瀑布!’而我每次都会听到同一个故事。有一次,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因此当我看到那个路标时,我就喊道,‘亨利!看那儿!’然后指着与路标相反的方向,这样亨利就不会注意到路标了。”
随着时间流逝,甚至随着亨利的名声越来越大,甚至随着写他的文章越来越多,甚至随着对他优缺点的争论不断闪现,他以另外一种方式变得像一位年迈的摇滚歌星:他最荣耀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从科学上说,布伦达·米尔纳在第一次与亨利交谈的那个下午所发现的基本问题,无疑比之后60多年里其他科学家在亨利身上的发现更为重要。
然而,科学家们还是慕名而来,朝圣似的来见亨利,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争论着亨利所做回应的意味。
有时,对亨利的访谈是轻松、随意、非正式的,而有时,访谈是受到严格控制的。他们会给亨利呈现某项任务,并期待着他能完成。研究员们所准备的任务里,只有极少部分在某些时候不适合于亨利。亨利的每一方面都受到了仔细的检查,随着一天天、一年年越来越精细的研究,亨利的缺陷被描摹了出来。
甚至连他的幽默感都被放到了显微镜下研究。1997年,一位研究员花了一个下午,在桌上摆了八张《远端》(Far Side)和《纽约客》的老漫画给亨利看,并让他解释,这些卡通画的笑点在哪里。其中一幅卡通上画着一位女企业家,她站在会议室的工作绩效表前,向着一群同事说话。
“打击将会继续,直到士气提升,”她说着。
“这个女人在向看护者说话,”亨利说道。“秘书坐着,在写东西。而这位女人应该要听她说,听她说了什么。呃,他们都在图片的背景里,这只是一张图片。但是他们都是商人,以某种方式,在这个地方。或者说,或许从远处看,因为远处是山区。嗯,她在做评论,就是打击将会继续,直到道德(morality)提升。嗯,她说的是‘士气(mo-rale)提升’。道德这个词,不是L,而是T,这里应该是个T."
亨利停顿了,研究了好一会儿图片才开始继续。
“而且他们的窗口是歪的,”他说道。
研究者们总结,亨利没有正常的理解或构思笑话的能力,而且他的幽默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亨利没有能产生幽默的东西,”一位研究者之后告诉我。研究者承认,有些传言证明,亨利偶尔能开玩笑,但他指出,这些传言通常建立在特定的假设的基础上。比如说,苏珊·科金经常和人们说起的亨利的一句台词,那是在一次她称赞了亨利对填字游戏的热爱之后,亨利所说的。
“你是个字谜王(puzzleking),”她告诉亨利。
“是呀,”亨利回应道,“我很迷惑(puzzling)呀。”
尽管科金可以把亨利的回应解释成一种玩笑,但这个回应也可以以其他的方式解释。比方说,或许亨利听错了她的话,只是重复了他所听到的话。正如科金指出的,一个词可以意味着两种不同的意思。
不论是不是笑话,亨利所说的确属现实:即使他作为研究被试几十年,他仍旧是一个陷入深深的迷惑的人。
阅读亨利的访谈文本就像是凝视着浮云。肯尼迪刺杀事件可以在一次对话中反复出现,但是出现次序略微不同:有时候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在达拉斯被射杀了;有时候是在俄亥俄州,帕特·尼克松坐在了那辆遭遇刺杀的敞篷车里;有时候肯尼迪身边坐着一位将军,有时候他身边坐的是猫王。时间、人物、地点时隐时现,这些内容难以说清,其清晰只在一刻,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