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足球赛(第2/3页)
在一个有一两条街以我的姓氏命名的城市里,我还能出什么事?我可以整个晚上独自在街上游荡:我是法官的女儿,某议员和某州长的孙女。我们建立了这座城市,建造了它最早的那些大厦、市政厅和教堂。好心肠的人可能会信口开河,添油加醋。母亲非常傲慢,但想象力不够丰富,她无法相信,生活那么放荡的女儿,竟然也会被人爱上。这就是明尼·马歇·塞尔的矛盾之处:她的出身和婚姻使她成了良好教养的象征,她就是不成文的法律,这种法律只有她自己能违反和歪曲。但在她的心底,有一口欲望枯竭的干涸的井,她应该清楚地知道,她没有那种气质,缺乏必要的疯狂,所以没能像我最好的女友塔卢拉赫[5]那样,最后成为一个演员。她不敢做被人认为是不得体和不光彩的事情。而塔卢拉赫跟我一样勇敢,像我一样是个假小子,我们俩无恶不作,会把我们当拓荒者、当州长、当议员的祖先气得在坟墓里不得安宁。他们都是名人,没有埋在普通的墓穴里,而是埋在小型的希腊塔下。是的,是的,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笑,自己的虚荣。塔卢拉赫做得出母亲不敢做的事,抛弃家庭,在灯光下和舞台上实现自己的梦想。站在街头当妓女又怎么样?玷污班克黑德这个好像了不起的姓氏又怎么样?很快,她就会有大写的生活,XXL那样的生活。她大写的名字将在百老汇、好莱坞大道及全世界大街上的霓虹灯中闪烁:
《污点女士》
乔治·丘克导演
塔卢拉赫·班克黑德主演
她的名字让她的同时代人眼花缭乱,年轻人,不那么年轻的人,诚实的人,道德不那么完善的人,一群群女孩和成年妇女在黑暗中惊讶得合不拢嘴,妒火中烧,羡慕她们永远也当不了的大布娃娃。这个女主人公在任何地方都是王后,周游列国,在一个叫做电影院的星球上频频出现,在银幕上扮演各种角色,受人尊敬,也遭人忌恨,“她很漂亮,但差一点儿就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人。”她有点像以悲剧结尾的童话中的仙女,她来得太晚了,原先设计好的幸福结局被破坏了。其实,她并不会妨碍任何东西,既不会妨碍已遭破坏的希望,也不会妨碍随之而来的悔恨。她仅仅是一个给人以安慰的仙女,拯救人的仙女,每周一晚,每晚一两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得到安慰的观众们该干吗还是干吗,回药店卖药,在家带孩子,再或者,在妓院里陪嫖客上红色的床。
他们站在阳台的阴凉处。那个理想的旧女婿肯定警告过他们,说我要溜,应该说是要逃跑。听到我的脚步声,父亲便打开了落地灯。这个可怜的法官像条挨了打的狗。落魄,隐约还有点讨厌。明尼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度。18年来,我一直是她的骄傲。我的下作和放肆使她重新昂起了头,面对着别人的飞短流长,她内心里感到有一种骄傲。但那天上午,我成了她的耻辱。“你的白手套怎么了?”我耸耸肩。“过来!张开嘴,呼吸!”我想起了雷德那个流氓,想起了他让我喘不过气来的苦涩的舌头和向我贴来的那张嘴,而在下面,肖恩的手指头伸进去过的地方,就像敌方的三角洲,更加神秘,更让人觊觎。
亚拉巴马河长312英里,发源于韦塔姆卡,由于它曾是法国的殖民地,长期以来被叫做图卢兹港。“雷德,把你的魔爪缩回去,否则我就让你坐牢。”它穿过莫比尔的三角洲后,注入墨西哥湾。“莫比尔太漂亮了,”厄比·琼斯曾说,“哪天我带你去。”要是厄比·琼斯在那该多好啊!不,厄比·琼斯周六不踢足球,厄比·琼斯周日不去牧场,他读法国小说,然后借给我读,不道德的小说。非常精彩。
早上,我在门缝底下找到了我虚伪的母亲写的一张字条(我们的母亲都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司各特常这样说):“如果你抽完烟再喝点威士忌,你就可以不要你母亲了。如果你要做出妓女那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