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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胆子倒不小。”有一个在场的男人说。

“对,他有胆子,不错,特别是对付女人的时候。可是,在他追求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能变得百依百顺,活像一只小鸟。我记得他追求我的情形。他老是每天带一样礼物来找我——什么新衣裳啦、鞋子啦、绣花手绢啦。再说,他还答应给我好多东西呢?嘿,他答应给我在伊列乌斯弄一所屋子,答应给我做新装,甚至还答应送我一只金刚钻戒指戴戴呢。他什么东西都答应给我,直到他把我弄到了手——这些答应给我的东西就都从窗子里飞走了,我到头来沦落在这条街上,连自己的亲爹也不同情我。”

大伙儿全不吭声。那西阿拉人看上去很惊慌。卢西亚朝四面看看,看见大家还想听下去,就说:

“你们可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上了他的当吗?他玩厌了我,就对维奥莱塔挤眉弄眼起来了。要不是那个总管阿纳尼亚斯已经在追求她,并且已经跟她有了一手——正因为他害怕阿纳尼亚斯,才没敢追求维奥莱塔。”

老头儿开口了。“一个黑人把女儿抚养成人,”他说,“结果不过是让她陪白人睡觉罢了。”

可是卢西亚话还没讲完呢。

“佩德罗,”她又说下去,“就是跟玛丽亚结婚的那个,死了以后,就在他下葬的那天晚上,上校到她屋里去,说愿意帮她忙。他竟然不管这苦命的姑娘心里多么悲伤,就爬上了她的床,床上还带着她丈夫身上的热气呢。没有比这个再下流的事啦。”

大伙儿又是默不作声。那个帮忙抬死尸的小伙子一到了这里,就一直死盯着玛丽亚。显而易见,他想跟她搞一下。要不是这是个哀悼死者的日子,他准会要求跟她睡一觉。他已经有两个月不知女人的味儿了,玛丽亚脸上还有几分美色,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他们讲的那些话里,只有关于她丈夫下葬的那一天,德奥多罗上校跟她睡觉的那一段,使他发生兴趣。

老头儿刚才被卢西亚打断了话,在这群人当中失去了当主角的地位,现在可又把话头转到那晚发生的事上去。

“一名‘雅贡索’,”他说,“就可以变得身价百倍了。如果这场仗打起来的话,谁是个好枪手,谁就会发财。他可以搞到一个可可林呢。”

“我拥护巴达洛兄弟,”儒基尼亚说,“他们在政界占着上风,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胜利。西尼奥和儒卡是一双真正的男子汉。”

“他们可不是奥拉旭上校的对手。”另外一个人说。

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走出房去。

“希科已经打算去效劳了,”儒基尼亚说,“没有一场械斗,他不搞在里头。他是奥拉旭上校一边的人。”

许多来看热闹的人这时也动身走了,他们巴不得马上就把这老头儿带来的消息传布出去。他们分头到费拉达斯有数的那几条街上去,从一个相识的朋友那里到另一个那里。那西阿拉人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带地方,”他说,“大家讲来讲去,老是讲人命攸关的事儿。”

“在这儿,人命真如草芥,”老头儿咬文嚼字地说,“你应该觉得高兴,走得正是时候。”

“你想走吗?”一个女人问。

“我想趁眼前还走得了的时候走。”

儒基尼亚哈哈大笑说:“事情刚搞得有劲,你倒要走了。”

那些回家去穿衣裳的女人,这时又走进屋来。有一个女人带来了一些已经凋谢的花,那是两天前一个偶尔来看她的男人给她的,她把花放在尸体的脚边。还进来了些男人,都迫不及待地要听消息,因为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全镇,越传越夸大了。据说,那个死人是跟费尔莫一起赶路的一个小伙子,要了他的命的那颗子弹本来是要打费尔莫的。费尔莫没有被黑人达米昂的子弹打中,真是奇迹。还有些人却硬说运来的就是费尔莫本人的尸体。